嫔妃根本不需选择,一致表示愿意留在宫里。
她们在宫里的年月不短了,早已习惯这世间最好的一切,怎么可能放着养尊处优的日子不过,跑去寺庙里吃斋念佛。
更何况,谁背后没有家族?留在宫里还有互惠互利的机会,到了寺庙,家族势必逐步冷淡,再完全漠视。没了皇室与家族做支撑,又非贺兰悠那般彪悍的女子,到了寺庙还想得着好?
这结果,贺兰悠已经料到,仍旧让丽贤妃——如今是丽贤太妃的好友,与慧太嫔、淑太妃协理六宫。
随着先帝、太皇太后相继停灵八十一日、出殡之后,前朝后宫很快恢复了以往的情形,只是孝期内不会有丝竹之乐罢了。
又是新的一年,亦是新朝的开端。
贺兰悠将全部心力倾注到儿女身上,每日悉心照顾,谆谆教导,更亲自陪他们习武,用母爱一点点淡化他们对父亲的离殇。
她从来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母亲形象,很多时候一如孩子的伙伴,而这无疑更能增进与孩子的情分和默契。
时光飞逝,又到了冬日。
萧云珩与萧策本就遗传了双亲罕见的资质,又有母亲倾囊相授兼陪伴了小一年,所学一切皆有所成,证据就是贺兰悠说他们已经不需要谁再跟在身边教导,而只需自己好生消化温习。
学业有所成,萧云珩、萧策先是欢喜不已,随后便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一日下午,姐弟两个联袂来见贺兰悠。
贺兰悠正在亲自收拾大小库房里存着的一些东西,漫不经心地问:“嘀咕了好几日,终于有了准主意?”
姐弟两个一左一右,携母亲到内殿落座。
萧云珩说:“娘亲,我们是觉得您有心事,而且心事还挺重的,我们也不晓得怎么开解,就想着怎么样才能让您开心起来。”
贺兰悠淡淡地笑,“你们想多了。我毕竟是你们的长辈,经历的事情比你们多,纠结于心的人情世故便也多一些。”
“出去散散心,总会好一些吧?”萧策关切地望着母亲,“我和弟弟晓得,您很喜欢宫墙之外的天地,明年春日带足侍卫,到江南或是什么地方去转转,怎么样?”
萧云珩将话接过去:“您放心,我们不跟着,我得继续努力做个好皇帝,姐姐要帮我,还要把外祖母、舅母接进宫里作伴——这样您才能放心出门,对不对?”
贺兰悠偏头想一想,“有心事的时候我才能出宫?”
“什么呀,”萧云珩笑得现出小白牙,“今年可没少让您带着我们去宫外转,只要您乐意走动,每年出去一两趟都可以,只要您开开心心的,能打心底笑出来。”
这一来,贺兰悠立刻由衷地笑了,不是惯有的璀璨若骄阳的笑靥,而是格外柔软。
萧策趁热打铁,“娘亲,这种好事还用想?赶紧答应下来,我们好帮您挑选侍卫,打点行装。”
“好。”贺兰悠分别轻轻抱了抱儿女,“我答应了。”
她是有心事,心事源于萧浔。
自从离开以后,他无只言片语传回,萧灼离世后也不曾回京,当时燕王府里的人告知宫里:燕王在他乡抱恙,无法回京。
默默守候了她多年的男子,她如何能不挂心。
第84章
官员休沐日,贺兰悠出宫转了转。
先去的是燕王府,见萧浔的亲信成安。
“燕王到底在哪儿?”贺兰悠问。
成安记得,这是第三次被询问了,苦笑道:“小的真不知道。小的是王爷的心腹不假,但只负责打理京城和北直隶的产业。王爷自然还有其他的心腹,但他离京时全带走了,吩咐小的,若有大事,便称他抱恙,无法归来。”
“若是哀家非要找到他呢?”贺兰悠问。
“……小的其实问过,王爷提过一句,说您真想找他的话,知晓他在何处。”成安这么说着,现出特别困惑的表情。他笃信自家王爷的话,所以不懂,这姑奶奶怎么三番两次来问他。
贺兰悠也无语了,心说你怎么不早说这事儿呢?
离开燕王府,她回了趟娘家,先到外书房见贺行川,说了明年离宫远行的事。
贺行川亲手给女儿烹茶,闻言微笑,“这是好事,你真该出去散散心了。一年了,总觉得你有些不对劲,有些话想问你,又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的一定不是好事,”贺兰悠问,“是不是胡思乱想了?”
贺行川递给她热茶,落座后沉了片刻,如实说道:“想知道你有没有后悔。”
“您是说萧灼的事?”
“废话。”贺行川瞪了女儿一眼。
“想多了。”贺兰悠语气平静,“有一阵的确难过,毕竟是相伴多年的人,但从没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