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只要知趣地同他撒撒娇,说“我的脾气都是王爷惯的”,此事便可揭过。
可是她不想。
她隐忍了这么久,每日在他面前演戏,讨他欢心,不就是想为弟弟谋个出路吗?
可为什么,他连她最后的希望都要掐灭?
“堂堂王爷,为什么不做君子,偏要做小人呢?信守承诺于王爷来说,很难吗?”她厉声质问,眼里带着嘲讽。
赵玄嶂脸上的温柔渐渐散去,他锋锐的眉眼直直望进她的眸底,声音懒怠中透着一丝冰冷。
“姝儿这是什么意思?”
闻愿姝忍了好些天了,在病中病得差点死掉时,她做梦都梦到他撒谎骗她,还梦到弟弟死在血泊中。
他根本不懂她这些日子的惊悸,所以,她决定不再装了,索性把话说开。
“您答应过我,要将我阿弟送入萧国公帐下,可为何,您却将他送到了西大营,送到了你自己的地盘呢?”
赵玄嶂心头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因为这事。
“西大营不好吗?本王派人亲自教导他,不比在萧国公帐下从一个小兵当起好?”
“你知不知道,从一个小兵熬到有品级的将军,排除一切意外,他要熬多少年?要取多少敌人的首级才能做到?”
“而本王派人亲自教导,将来若有机会让他随本王出征,战胜之后,本王可以让他直接从校尉做起。”
闻愿姝轻垂了眼睑,羽睫轻颤。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赵玄嶂说的话她早就想过了。
送弟弟去萧国公麾下,是因为萧家人一直镇守北境,那边的蛮夷早被打怕了,轻易不敢挑衅,所以阿弟待在北境是比较安全的。
反之,肃王和宁王的夺嫡之争越演越烈,西大营的兵,能不能再去前线,未来会交到何人手里,结局如何都还未可知。
她再抬眼时,眼里的恨意已经平息了,只剩冰冷的淡漠。
“王爷真的一点也猜不出,民女请求你送阿弟去萧国公麾下的用意吗?”
赵玄嶂何其聪慧的人,有些事他以为那日他深情表白后,她可以放下,以后心无芥蒂的过两个人的小日子,恩爱和谐,白头到老。
但她这般问,分明就不是他所以为的那样。
她坚持要送走弟弟,不外乎两个原因:
一是让她弟弟脱离自己的掌控,自己不能再拿弟弟来威胁她。
二来,是她从一开始就不信任他,不信任他会胜过宁王,走向最高的那个位置。
所以,她故意将话挑明,是想要撕破脸,不想再与他虚与委蛇了吗?
他懒散勾唇,一副似笑非笑的浪荡样,就如他在朝堂应付那帮老狐狸时戴起的面具。
“所以你还是心有不甘是吗?你不甘被本王强迫,不甘本王用你的弟弟威胁你,不甘……做本王的外室?”
“或者……本王可以换一种更直接的说法,你不爱我,所以演都不想演了。”
这句话看似玩笑,却直击闻愿姝内心。
她极力掩饰,眸底还是泄露了一丝惊愕。
“被本王说中了,很诧异是吗?”赵玄嶂笑得愈发邪肆,眸中的温度却越来越低。
“姝儿啊……”他语气低沉,状似叹息,“你以为你演技很好吗?本王是好色之徒,但不是傻子。”
每次他有一些亲密举动,她总是浑身僵硬,哪怕在榻上,她也从未放松过一刻。
他有过别的女人,知道女人动情时攀上高峰是什么样的神情。
可是她呢?她从未有过。
他曾经也怀疑过,以为她年纪小,是自己弄疼了她,可后来熟悉之后,无论他怎样讨好,她依旧是那副受刑的样子。
她死死闭着眼睛,咬着唇瓣,甚至不愿发出一点不雅的声音。
后来在船上,他终于见到了她柔软绽放的模样,才知道她动情时竟然这么美。
“真的被爱,是可以感受到的。本王容许自己先动心,也容许你反应慢一些。但是没关系,你迟早会爱上本王的,所以你可以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赵玄嶂突然凑近了几分,手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肢,用力往怀中一带。
他用脸颊蹭着她的鬓发,远远看来,两人亲密无间。
而某个角度,却可以看到他脸上的隐怒和眸中的阴鸷。
“姝儿,别试图触怒本王,一直演下去,不好吗?”
“本王知道,从一开始就不是你自愿跟我的,但天长日久,你总会习惯,习惯待在我身边,也习惯爱我。”
“姝儿,乖一些,本王会好好疼你。”
他退开一步,动作温柔地替她将碎发别到耳后,看着她脸色苍白脆弱的模样,心头一软。
他刻意放柔了声音,状似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