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外面天光大亮,闻愿姝忙叫来了芳巧。
问:“王爷昨夜可来过?”
芳巧刚从外面回来,跑得出了一额头的汗。
她满脸惭愧地道:“奴婢昨夜太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刚才去外面打听了一下,才知王爷昨夜便带着沈侧妃离开了。听说是沈侧妃动了胎气,王爷陪她回王府去请御医了。”
闻愿姝眉眼沉沉,心头也空落落的。
只是动了胎气,他便连夜陪沈侧妃回了王府,这让闻愿姝想起那个她还来不及感知就失去的孩子。
果然,孩子怎么可能谁怀都一样呢?
女人的底气,出嫁前看娘家,出嫁后看夫家,晚年看子嗣。
而闻愿姝什么都没有,将来也不可能会有。
这天底下,除了弟弟真的心疼她,谁会在意她的生死?
而她小心算计,步步谨慎,用命去搏,也不过换来赵玄嶂的一点垂怜。
可见,男人的真心,才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闻愿姝想,再忍忍吧,等弟弟入了萧国公麾下,她一定要想办法逃离这座牢笼。
收回思绪,她问芳巧:“王爷可曾留下什么话?”
芳巧摇了摇头。
闻愿姝面上没什么表情,她道:“传早膳吧,我饿了。”
为今之计,养好身体才是要紧事。
芳巧本来以为姑娘听见王爷离开了会难过,却不想,闻愿姝胃口还不错,早膳吃了一碟蒸糕和好几样小菜。
自早上那一句后,也再没听她提起过王爷。
芳巧心里也纳闷儿,她不知道姑娘到底爱不爱王爷。
若说她不爱,可她能两次为了王爷豁出命去,一次是去江心采药,一次是替王爷挡毒针,试问天下几个弱女子能为王爷做到这种程度?
但若说爱……她又感觉姑娘自己一个人时,总是要比和王爷在一起时自在。
赵玄嶂是第三日来的别院。
第40章 我娘的牌位呢
闻愿姝的身体经过三日的休养,已经恢复了大半,至少她不会连走路都气虚头晕。
见到赵玄嶂,只见他眉宇间似笼着一层阴霾,在他抬眼朝她看来时,那团阴霾霎时化开。
他阔步上前,伸手将她扶起,极其自然地将她揽进怀里。
垂眸,细细打量她的面色,问:“身子可好些了?”
闻愿姝乖巧点头:“好多了。沈侧妃如何了?”
赵玄嶂揽着她往屋子里走,漫不经心地回:“没有大碍,需要卧床静养些时日。”
“那王爷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御医看过了,无碍。”
几句话说完,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
进得屋内,有一面生的侍女跟了进来,呈上来一个包袱。
赵玄嶂伸手接过:“听说你前两日惩治了一个丫鬟。”
闻愿姝眸光微动,没想到这样细枝末节的事都有人报与他听。
她乖巧点头:“纤云说错了话,我罚了她。”
“若是不喜欢,打发去别的地儿就成。红玉,过来拜见你的主子。”
跟着进来的侍女立即单膝跪下。
“奴婢红玉见过姑娘。”
闻愿姝看了看地上眉眼普通,但身姿骨骼明显比常人结实些的女子,疑惑地望向赵玄嶂。
“王爷,这是?”
“红玉会些拳脚功夫,平日里你便将她当作芳巧一样使唤就行。”
闻愿姝藏在袖中的手慢慢蜷紧,心里也并未觉得喜悦。
这是要找人看着她不成?怕这个宅院困不住她,还找个人贴身盯着。
闻愿姝面上欣然接受,一句话都没多问。
男人向来霸道惯了,也没多做解释,挥挥手便让红玉先行退下。
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他们二人,闻愿姝不由紧张起来。
她太熟悉这样的氛围了。
那半年里,他每次来,都是先行屏退左右,找她发泄欲望。
而无人知晓,她是怎样在无人处对着铜镜,反复练习乖顺的表情,只为了每次迎接他时,不会下意识地流露出心底的厌恶。
赵玄嶂伸手握住她的手,没有察觉到她的僵硬,而是将桌面上的包袱往她面前推了推。
“本王派人将你们姐弟二人落在蔡家的行李取了回来。”
闻愿姝这才将目光落在包袱上。
那日在街上被他带走,她甚至没来得及回蔡家向姨母告辞。
像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赵玄嶂懒怠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暖意:“放心,本王让人去取行李的时候交待了你们姐弟二人的去处。”
闻愿姝掩下猝然升起的难堪情绪,问:“是……如何同姨母说的?”
她生怕他摆出王爷的身份,让娘亲的至交好友知道,她自甘下贱给别人做外室。
肃王的身份,于外人来说是高不可攀的权势和地位,于她而言,只是挣脱不开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