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精神不济,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而纤云将她的沉默理解成了默许。
她继续一脸喜色的喋喋不休:“奴婢可真替姑娘高兴,毕竟姑娘在这别院里的半年,王爷偶尔想起了才来一次。下人们都在议论,说王爷只是玩玩儿,没将姑娘放在心上,所以才一直不肯给姑娘一个名分。”
“当时许多人都替姑娘不值呢。如今可算好了,姑娘守得云开见月明,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闻愿姝冷眼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问:“哦?是谁在替我不值?”
因为没力气,所以她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娇软,纤云还以为自己说到了她的心坎上,立马表忠心:“最替姑娘惋惜的自然是奴婢了,奴婢觉得姑娘长得国色天香,一定会有好造化的。”
闻愿姝等她说够了,才淡淡补充道:“谢谢你替我报不平,难得有人如此为我着想。这样吧,你把背后替我说话的人的名字都报给我,等晚上见到了王爷,我好好替你们求个赏赐。”
纤云的面色倏然一僵,嘴角的笑也变得牵强起来。
她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拍马屁,好尽快取得闻愿姝的信任。
随口恭维的话罢了,她竟然问她要名单?
背后嚼王爷舌根子,若是让王爷知道了,她们还有命活吗?
半年时间,纤云见闻愿姝一直安安静静、不争不抢,觉得她好伺候也好拿捏。
不曾想,这次见面,她一开口就让自己下不来台。
纤云碰了个软钉子,尴尬地道:“这……姑娘心里记得奴婢们的好就行了,就不必禀明王爷了。”
“这怎么行呢?”闻愿姝掀起眼皮冷冷睨了她一眼,“林嬷嬷在的时候规矩森严,奴婢们规行矩步,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更遑论私下里议论主子。
“如今林嬷嬷才离开没多久,这别院就多了这么多为我打抱不平的人,多难得啊。”
纤云面色微微发白,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没、没有,大家伙儿只是随便说说。”
这时,芳巧端着新沏的茶走了进来。
闻愿姝立即对她道:“芳巧,纤云说,别院里诸多人都为我一直无名无分跟着王爷一事而不忿,都为我抱不平呢。你去将院子里所有人都叫进来,我想亲自问问。”
纤云吓得立马跪了下来,惊惧道:“姑娘饶命,奴婢就是胡说的!没人敢在私下里议论王爷和姑娘!”
如今王爷就在隔壁院子里,若是闻愿姝将事情闹大,她可就真的活不成了!
“哦?胡说的啊?”
“是,是奴婢胡说的!”纤云吓得头也不敢抬。
芳巧递过来一碟蜜饯,冷眼看了眼吓得面无人色的纤云,轻哼一声:“林嬷嬷在时,乱嚼舌根的人都是要挨罚的,纤云是从王府过来的,看来需要我提醒一下,该怎么罚?”
闻愿姝冲着芳巧投去赞许的一眼,接着,目光淡淡落在泫然欲泣的纤云面上。
什么话都没说,却像是什么都说了。
纤云声音僵硬地道:“不用提醒,我、我知道,掌嘴二十。”
话落,便跪在原地开始自己掌嘴。
芳巧嗓门儿不小,在一旁替她数数。
“一、二、三……十一。”
“姑娘,这个糕点也好吃,你趁热尝尝。哎?我数到多少来着?好像是七……”
纤云怒目瞪向装疯卖傻的芳巧,暗暗咬紧牙关。
芳巧一边吃糕点一边疑惑地道:“忘记了,要不然从头来过吧!”
闻愿姝不语,只一味默许。
纤云从屋子里出来时,娇美的脸颊上红肿不堪,她不记得芳巧装疯卖傻让她多打了自己多少个巴掌。
离去时,她恨恨地瞪了一眼屋子,发誓:她今日和上次受的罪,一定会十倍百倍地朝闻愿姝讨回来!
屋子里,主仆俩笑成一团。
芳巧问:“姑娘,奴婢刚才的演技如何?”
闻愿姝实在不想评价她拙劣的演技,但能将纤云气成那样,她心头十分舒爽。
她吩咐道:“芳巧,这别院里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一会儿你去外面打探一下,我想知道我弟弟的下落。”
下马车的时候,她往后面看了一眼,没有发现弟弟乘坐的那辆马车。
赵玄嶂知道闻双节是她的软肋,不会拿他怎么样,但他也不会好心到将弟弟放在她眼前。
不多时,芳巧回来了,一脸惭愧地道:“奴婢问过王爷的侍卫了,他们不知。”
是不知还是不肯说,闻愿姝也有自己的判断。
“罢了,你帮我留意外面的动静,若是王爷来了,你叫醒我。”
赶了那么久的路,刚才又说了那么多话,她实在疲惫,刚躺下不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竟然已是第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