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本王。”
闻愿姝浑身微僵，顺着他手指的力道缓缓抬头。
再次与他四目相对，她瞳孔微颤。
男人眉眼深邃，五官立体，绯薄的唇畔勾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唯独那双眼，像是利箭般直直看进她的眼底，一丝笑意也无。
甚至，如天山雪原一般荒芜寂寥。
她知道，她最害怕的时刻还是到了。
昨夜一整夜的惩罚并未消除男人心中的愤怒，此刻，他才打算真正开始清算。
“外面好玩吗？”男人的声音依旧懒怠，像是久未见面的朋友，随口打了声招呼。
但闻愿姝却觉自己正被一根细绳吊在悬崖边，而他的手中，正握着一把利刃，在不紧不慢地比划着，随时准备割断那根细绳。
一步踏错，粉身碎骨。
她轻轻摇头，眼神诚恳又透着一丝惧怕。
“不好玩。”
“不好玩为什么要逃？”
为什么要逃？自然是不想再当解乏的玩意儿，想要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可她能对他说吗？
不能。
高高在上的他，不会允许他的女人拥有他不想给的东西。
闻愿姝抿了抿唇，眼眶微微发红，那双漂亮的眼眸顿时因为这一丝艳色变得愈发楚楚动人。
“民女若是说实话，王爷会生民女的气吗？”她声音很低，显得底气不足，还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说。”他的声音依旧淡漠，态度也并未因为她的示弱有丝毫松动。
她知道，这一次他是气得狠了，若她不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她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
“民女……不想为人妾室。”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赵玄嶂勾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僵，下一刻，那双狭长的眼一眯，嘲讽轻嗤。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闻愿姝睁大了眼睛，不闪不避地盯着他，委屈中透出几分倔强。
“民女自知身份低微，能当王爷的妾室已是烧了高香。但民女娘亲便是妾室，民女从小看着娘亲被爹爹的嫡妻磋磨，早早便香消玉殒，民女心如刀绞。
“民女曾在娘亲牌位前发誓，即使终身不嫁，入庵堂当姑子，也绝不为人妾室。”
话落，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留下蜿蜒清亮的水痕，一直落到男人的指尖。
赵玄嶂看着那滴泪，定住目光，微微出神。
而后，他手指一动，轻轻替她拭去了那滴泪。
“本王倒不知，你何时变得这般爱哭了。”他嗓音低哑了几分，眼眸深沉，情绪莫名。
然而他不说还好，一说，闻愿姝的眼泪就像开闸的水一般，不住往外流。
就像她积压在心底许久的委屈，今日要一次性在他面前释放个够。
她不是真的爱哭，她只是想趁着开诚布公的机会，试探他的底线。
她不想一直如此被动。
第21章 害羞了？
若有机会，闻愿姝自然还是想逃的。
只是这次逃跑失败，她察觉到他对她莫名的偏执，心里明白，下次再逃，一定难如登天。
在未搞清楚他对她的偏执来自何处时，她只能一步步小心试探，看他对她的容忍，能到何种程度。
“民女也不想哭的，可民女心里委屈。民女一直知道，能被王爷看中是多大的福分，但王爷身份尊贵，民女低贱如尘埃。民女不能违背对亡母的誓言，又不能辜负王爷的厚爱。
“民女一面欣喜，一面煎熬，直到……”她垂下头轻轻拭泪，“直到民女失去了那个孩子……”
提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赵宣嶂眉头轻蹙。
在大沅朝，在嫡妻过门之前有了庶子，是会被人不齿的。
但沈碧君不一样，她本就是他嫡妻，只是因为身份太低，这才被父皇硬贬为妾的。
沈碧君能生，但别的女人，没有他的允许，是没有资格怀上他的子嗣的。
因此一听她提起那个孩子，他的心中便涌上了不悦。
闻愿姝哽咽道：“那个孩子提醒了民女，让民女认清自己的身份。民女不想自己将来的孩子和自己一样，因为身份，不能护己所爱，每日在煎熬里度过。”
赵玄嶂冷冷地看着她：“你这是在怪本王？”
“民女不敢。”
“即使你只是妾室，但本王的孩子，自然身份尊贵，他们不会如你所说。你的担心多余了，这也不是你离开本王的理由。”他声音冷淡，对她的说辞不为所动。
闻愿姝轻咬唇瓣，眼眶红红地看向他。
“这确实不是民女下定决心离开王爷的唯一理由，但决心是慢慢积攒的。王爷还记得那日在花棚吗？
“沈侧妃高贵温婉，王爷和她恩爱缱绻，如交颈鸳鸯，着实令人羡慕。民女自惭形秽，只觉待在那里的每一刻，都无比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