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嶂轻“嗤”一声,一撩衣袍在她对面坐下,拿起筷子往桌上一杵,便开始用膳。
闻愿姝自然不敢和他同坐,呆呆地站立在一旁,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心里有一个声音说,她该去讨好他,弟弟还在他手里呢。
但她显然不想这么做。
半年的讨好和隐忍,她觉得自己一直做得很好。
男人在床笫之间与她欢好,却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他不缺女人,半年了,也该厌了她的身子才是。
她不知道哪一步出了问题,毫不起眼的她,竟要劳动他跨越千里来将她抓回去。
见她还站在原地出神,男人淡漠的眸子轻飘飘地朝她扫来。
“你可以不吃,但你弟弟也会跟着你挨饿。”
第20章 清算
闻言,闻愿姝心尖一颤。
她也顾不得什么尊卑,立即到刚才的位置坐下,端起桌上的碗就开始吃。
虽然现在的她吃任何食物都味同嚼蜡,但她依然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她不可以让弟弟饿肚子。
是啊,她在矫情什么,只要活着,只要她和弟弟都还活着,那放不下的尊严和自由,又算什么呢?
赵玄嶂淡着脸瞥了她一眼,又往她碗里夹了一块肉。
这才多少日子没见,她全身上下瘦得只剩骨头,抱起来也没有以前舒服。
他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性子,既然喜欢她的身子,自然要让她变得更合乎自己的心意。
“以后你吃多少,你弟弟便能得到多少食物,你若是敢跑,我就让人打断他的腿。”
闻愿姝扒饭的动作一顿,怔愣了片刻,又开始麻木地进食。
她不敢怀疑他的话,毕竟打断人腿的事,他又不是没做过。
她若是再反抗,他一定会更狠地惩罚她和弟弟。
这一顿饭,闻愿姝吃得很撑,撑到胃有些难受才停下来。
赵玄嶂对她的乖顺很是满意。
他大手抬起她的下巴,动作轻柔地用大拇指替她擦了擦嘴角,轻声道:“把身体养好,我喜欢你以前的样子。”
不一会儿,有侍女进来撤走了饭食,又送来了一盒药膏。
他用热毛巾擦了手,漱过口后,浅浅啜了口清茶。
见她样子还呆呆的,便抬手将桌面上的药膏推到她的面前,问:“是让人进来替你涂,还是你自己涂?”
闻愿姝有些心不在焉,看见被推到面前的药膏,她下意识地抬眸看向他,眸光中带着几分茫然。
她五官生得精致,特别是一双眼。
她的眼型很美,像一个完美的桃核,眼尾处微微上挑,瞳仁是清亮的琥珀色,像狐狸。
内眼角却偏圆润,中和了魅色,让她看起来又纯又欲。
此时她懵懵地朝他看来,无辜中又带着几分娇憨。
怪勾人的。
只是她平日里总是低着头不敢看他,此时乍然一眼望到底,倒叫他心头一动。
赵玄嶂散漫地歪了歪身子,嘴角轻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莫不是想让本王替你涂?”
闻愿姝找回了几分神志,她瞬间反应过来这药是涂在哪里的,耳根开始发烫。
“民女自己涂。”她伸手将药膏握进了手里,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不是害羞,是恼怒。
他昨晚折腾了她一夜,她几乎以为自己会死在床上。
如今他倒是做起好人来了?
而且她真的不明白,男女间这回事,他怎么就不知道腻?
半年来,她青涩的身子也算是熟悉了他的身体,但她每次都会被弄得很疼,也从未在这事中体会到乐趣,所以她不能理解。
闻愿姝轻咬着唇内软肉,用平静来压抑心中的不满和焦虑,只希望他快快出去。
不然,她真不知她这副伪装的面具还能不能好好地戴在面上。
然而如今两人在船上,男人似乎并无太多公务要忙。
他就坐在原位看着她,颇具耐心似的,目光在她柔和的眉眼和娇嫩的唇瓣滑来滑去。
闻愿姝浑身僵硬,握着药膏的手不住收紧。
终究,还是她先败下阵来。
“王爷……”她轻唤他一声,长睫扑闪,盈盈水眸无辜地看向他,“您在这里,民女……要如何上药。”
这小小的船舱,一览无余。
当然,她可以继续忍受身体的不适,但她受不了他一直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她。
那种犹如被猛兽盯上,从骨头缝里透出阴冷的感觉,很不好受。
她的心砰砰不住乱跳,在他的注视下,她觉得她甚至忘记了要怎么呼吸。
她到底还没强大到在他面前不露出一丝破绽。
既然他喜欢乖顺,那她就继续乖顺下去吧。
他总会腻的,对吗?
男人却不答话,修长的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然后抬手,勾起了她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