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儿……”
闻愿姝眼眸低垂，双手护住腹部，缓慢地掀起眼皮看向他，眼眶泛红。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和他们的娘亲放到一处？
“你让人给谁刻牌位？”
赵玄嶂面色一白，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闻愿姝疾行两步靠近他，仰望着他，咬牙低吼：“说啊！”
他早知道此事瞒不住，但绝不想在这个时候告诉她。
可如今……
“是你阿弟的尸骨……找到了。”
第209章 我只要她活着
闻愿姝踉跄了一下，差点一头栽到地上。
赵玄嶂赶紧伸手将她扶住。
泪珠滚滚而落，即使她早便猜到阿弟九死一生，但找到尸骨，便是将她最后一丝希望也掐灭了。
她强撑着站直身子，一把推开他的手，强作镇定地道：“他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走进别院后，闻愿姝见到了刚搭建起来的灵堂。
正中间放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她直直往棺材走去，却被赵玄嶂一把握住了手腕。
他嗓音低哑，颤得不成样子：“别看……”
近乎哀求。
闻愿姝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整个人扑在了棺材上。
而看到棺材里零落的尸骨时，饶是她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没能承受住，瞬间软倒在地。
“奉仪！”
两个侍女赶紧用力，将她的身体往上搀，赵玄嶂也立刻上前环住了她的腰。
闻愿姝目光直直的，失了焦，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抽走了魂魄。
不哭不笑，不吵不闹。
只脸色惨白。
赵玄嶂吓坏了，将她完全揽进了自己怀中，焦急唤她：“姝儿！姝儿你怎么了？别吓我……”
有侍女低呼一声：“殿下，奉仪她……”
有水渍滴滴答答顺着她的腿落在地面，她的脚下很快洇湿了一片。
赵玄嶂后知后觉地垂眸去看，本以为是她受刺激之下弄脏了衣裙，另一名有经验的侍女却道：“莫不是羊水破了？奉仪怕是要生了！”
赵玄嶂闻言大惊。
她的肚子不过八个月，正常来说还要两个月才会分娩，怎么现在就要生了？
他迅速镇定下来，将怀中人打横抱起，一边往外走，一边急声吩咐：“快去太子府，将产婆和御医都接来别院！快！”
他将她就近抱到了听雪轩。
林嬷嬷迅速带人忙碌起来，铺被烧水，赶在产婆来之前尽量准备好一应物品。
只是别院不比准备周全的太子府，林嬷嬷有天大的本事，此时也急得出了一身的汗。
吴大夫也被临时叫来给闻愿姝诊脉。
诊完脉后，吴大夫道：“奉仪这是动了胎气，要早产了。如今胎位不正，要找有经验的产婆将孩子的头转下来，否则……母子都会有危险！”
赵玄嶂急得双手都在抖。
此去太子府，来回最快也要半个多时辰。
他真是悔得要死！
为什么他不小心一点？
为什么独独让她听去了那些话？害得她受了刺激！
“墨影，骑孤的快马，先去把稳婆接来！”墨影不敢迟疑，立刻领命而去。
床上，闻愿姝痛苦地呻吟出声。
她只感觉她的灵魂被抽离，身体被劈开，心口、腹部，哪儿哪儿都痛。
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她像是灵魂出窍，正飘在半空中，看着床榻上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子，在挣扎、在嘶喊。
眼泪和鲜血一起涌出，那个女子面部扭曲，双手被人按住，手指在虚空中无力地抓握着什么，双腿蜷起又蹬直……
她大大的肚子像一座山，死死地压着她。
真丑啊……
痛苦的呜咽从她喉咙处断断续续地传出，她双眼无神地望着虚空，瞳孔张到极致，眼白上一根根红血丝清晰可见。
林嬷嬷看着迅速被鲜血染红的褥子，颤着声道：“吴大夫，你快来！姑娘她流了好多血……”
在别院时，林嬷嬷叫惯了“姑娘”，如今紧张之下，下意识地用了以前的称呼。
赵玄嶂比吴大夫更先冲过来，但他只能无助地握着她的手，将脸贴近她汗湿的额头，不住唤着她的名字。
“姝儿……姝儿……你要撑住，御医和稳婆很快就会来的……”
“姝儿……别怕，我在……”
闻愿姝艰难地说出一个“滚”字，推开他的同时，指甲挠破了他的脸。
然而赵玄嶂像是没有知觉似的，死死地握着她的手不放，目光呆呆地盯着褥子上的鲜血。
那片红，刺痛了他的双眼，更刺痛了他的心。
吴大夫蹙眉道：“大出血，得赶紧将胎儿分娩，老夫才能施针止血！”
林嬷嬷探进被子里一看，哆嗦着道：“胎儿一只脚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