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妇人蒙面的头巾被扯掉，露出一张苍白瘦弱的脸，极其熟悉。
是闻双宁。
闻双宁眼珠慌乱地乱转，见了闻愿姝，艰难地拖着断腿在地上爬行，想爬过来抓住闻愿姝的裙摆。
闻愿姝吓得连连后退。
闻双宁声音颤抖地道：“姐姐，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赵玄嶂一挥手，墨影又毫不客气地将人拖了出去。
屋子里传来赵玄嶂低沉的声音：“宁王还不死心，利用身边可以利用的一切，想找机会置我于死地。可他向来蠢笨，选棋子都不会选。
“如今暴露了，固然可以将所有罪名推到闻双宁和你的身上，但他没想过，他选的棋子骨头早就被我捏碎了，反咬他一口，再平常不过。”
闻愿姝眼睫轻颤，声音发紧：“所以呢？我也是被你捏碎骨头的棋子吗？你要让我出面指证宁王吗？”
赵玄嶂轻叹一声，眸光深邃地望着她：“姝儿，你还不懂吗？我从未将你当做棋子，指证宁王，闻双宁一人足矣。
“你不好奇我的枕头里为何会有毒草吗？我为何之前对卫遥百般亲近，如今又毫不袒护地看着她去死吗？”
闻愿姝眉心微动，却没有说话。
他继续道：“那一次，指使采灵给你下毒的是太后。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实情，一来是怕你心里害怕，愈发抗拒我；二来……是怕你知道真相后，太后更不会留你性命。”
“姝儿，我不会放过伤害过你的人，哪怕对方是太后，我的皇祖母。
“固然我设计这出是想要借由卫遥除掉卫家，摆脱太后的掌控，但我的初心是要为你报仇。
“可惜……你似乎从未相信过我。
“你设计我和周墨仪，说闻到我身上的茉莉味就想吐，你知道当时的我有多难过吗？”
闻愿姝呆愣当场，心湖划过一抹淡淡的波澜。
她又回想起曾经那段酸涩难捱的日子，她……竟是误会他了吗？
“那……为何你会和卫遥同时伤在腿上，我送你的香囊，为何会在她那儿？”
赵玄嶂眉头轻蹙了一下，随即很快舒展开来，面上甚至浮现出一抹隐秘的雀跃。
她会问，说明她曾吃卫遥的醋，也就是说明，她心里是有他的？
赵玄嶂解释道：“在灵山寺的雷雨夜，卫遥确实想要勾引我，房顶塌下的一瞬，我们在一起，她扑过来替我挡了一下。至于香囊……我出门前曾贴身带着你为我做的一只香囊，后来不见了，恐是那个时候遗失了被她捡了去。
“姝儿，那段日子你对我冷淡，是为了这些事吗？那你为何不肯早问我？”
闻愿姝无语地笑了笑。
那个时候他行事遮遮掩掩，还总往卫遥院子里跑，她是有多厚的脸皮追着他问：“喂，你是不是对卫遥心动了？”
那个时候她连名分都没有，有什么资格去询问堂堂太子殿下对自己侧妃亲近的原因？
凭他嘴上说的“爱她”，她就能恃宠生娇吗？
罢了，如今说这些事早已没了意义。
就算他的一切行事都是为了对付卫家，但过往对她造成的伤害却是实打实的。
她并不会因为他是为了替她报仇就选择心软。
若是没有他，太后怕是看都不会看一眼她这种低贱出身的蝼蚁，又怎会想着给她下毒？
她别开脸去，淡漠道：“殿下多虑了，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不是因为别人。”
赵玄嶂欲言又止，心里刚升起的隐秘欢喜因着她这句话消失无踪。
他喉头微哽，溢出一丝极低的叹息。
“姝儿，我今日向你解释，就是想要和你重修旧好，不希望你误会于我。”
闻愿姝抬眸看向他：“殿下不打算追究我给你下毒一事吗？”
赵玄嶂沉吟了一瞬，语气自嘲又心酸：“你给我下毒，我一早就识破了，除了你刚开始用嘴喂给我的那些，后来的，都是我自己吃的，与你无关。”
闻愿姝眼睛微微睁大。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他身上的毒要比她深得多。
若是为了将计就计，他完全可以用另外的、御医认识且好解的毒代替。
可他偏偏选择继续吃下她亲手制作的毒。
第203章 我的命，可以给你
赵玄嶂轻垂下眼睫，神情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我时常在想，我要如何做，才能让你彻底忘了温砚修，真真正正地把我放在心上。
“你于我来说，就像你亲手制作的那些带着花香的芝麻糖，香甜、甘醇，让人甜到了心里，即使有毒，我也甘愿细细品尝。”
他抬眸看向她，苍白的面上显出一抹脆弱，但那脆弱一闪即逝。
他的眼神又变得狠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