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嶂盖上匣子，将其妥善保管起来，才朝外面道：“进来吧。”
卫遥进去后，先将炖的汤递上，关怀道：“殿下节哀，您最近憔悴了不少。”
她的关心总是点到即止，不会让人觉得厌烦。
赵玄嶂轻“嗯”了一声，接过她递来的单子细细查看。
卫遥趁机在一旁轻声道：“想起三个多月前的事，妾身总觉得痛心。那鸟雀怎的……偏就落进了沈姐姐的院子。
“还有闻妹妹，自殿下去了前线，她平日里屋子都不出，也不知怎的……真是天妒红颜。
“沈姐姐替殿下诞下了小皇孙、闻良媛又是殿下最宠爱之人，妾身恨不得替了她们，也好少叫殿下伤心。”她抬手拭了拭湿润的眼角。
“要不然，妾身替二位姐妹也在灵山寺做一场法事吧。”
赵玄嶂眸光一冷，慢慢抬眼，看向卫遥。
他不是蠢笨之人，他去西北之前因为闻愿姝设计他和周墨仪之事，和她吵了一架。
当时发现端倪，是因为卫遥看似无心的一句“提醒”。
今日她这话，也是话中有话。
“你心里有什么怀疑直接同孤说，不用拐弯抹角。”他语气格外淡漠。
卫遥抿了抿唇，垂眸怯怯地道：“妾身只是怕胡乱怀疑会惹了殿下厌烦，但妾身还是想说，闻妹妹的死……或许有蹊跷。”
“何处蹊跷？”
“沈姐姐的碧水轩，除了她自己，尚还有贴身伺候的两个丫鬟也被感染，而揽月阁，偏只有一个闭门不出的闻妹妹感染。
“而且当时宫里也闹疫病，御医只来看过沈姐姐，闻妹妹只由府医确诊为疫病。妾身不是质疑府医医术不精，但有前车之鉴，闻妹妹自己会制香，那制香的材料和她手中的药粉……是从何而来？”
赵玄嶂在卫遥娓娓道来的话语中脸色越来越难看。
如今闻愿姝的尸首迟迟找不到，或许……她真的没死呢？
若猜测成立，能帮助她离开的，只会是一个人！
第190章 殿下晕倒了
荣辉院，所有近身服侍周墨仪的人都被带走拷问。
经历过这样的事，这一次，周墨仪不似上次那般失态。
在赵玄嶂等待结果的时候，周墨仪主动来书房请罪。
“殿下，饶他们一命吧，闻妹妹的尸身确实是妾身派人调换的。”她跪在了他面前，脸色惨白地承认了这一切。
赵玄嶂黑眸紧紧锁住她，面色阴沉，但深邃的眸底分明生出一丝希望的光亮来。
他缓缓蜷紧了手指，声音微颤：“你为何要调换尸身，她是不是……根本没死？”
周墨仪面上现出悲哀之色，语气沉痛：“她，死了。”
一句话，又将刚升起的希望掐灭。
赵玄嶂身子委顿了下去，他眸底暗潮翻涌，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拿起手边的茶盏便狠狠砸向周墨仪。
“那你为什么这么做！她呢？她在哪儿！”
周墨仪没躲，茶盏砸在她的额头，那处破皮，鲜血迅速流了出来，糊住了她的视线。
她却似感觉不到痛，表情麻木地说：“她的尸身被妾身换出来，火化后烧成灰，撒进了河流里。”
“……什么？”赵玄嶂眼底慢慢翻涌出暗红色。
他的脑袋又撕扯着疼起来，只觉得周墨仪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却又不敢相信。
“送她去庄子之前，我见了她最后一面。她说……”周墨仪落下泪来，“她说她先前被囚困在别院，后来又被困在太子府，她从未感到快乐。”
“她求我，说她死后，不想葬入皇陵，和不认识的后宫妃嫔做邻居。”
“她希望将她火化后撒入河流，那样她便彻底自由了。
“她还说皇家是吃人的地方，她还想保留本心，只做闻愿姝，而不是谁的妾室，谁的良媛……”
“她说太子殿下总是食言，她不敢信你，更怕你知道了不会同意，所以求我，一定要满足她的心愿。”
“她还说……若是有一日殿下知道了真相，不要怪她。她爱殿下，但她更爱自由……”
赵玄嶂眸光凝滞，放在膝上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周墨仪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他心头插上一把刀子。
那样的语气，那样的内容，确实是闻愿姝说得出来的。
她从来不想做妾，她从一开始就和他说过。
他以为她爱他，所以给她一个侧妃的名分，可以让她为了他妥协的。
可是他，又食言了……
他当着她的面娶了别人，还逼着她在婚礼当日露面，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抱了她，让她不得不接受良媛的身份。
所以她对他感到失望透顶了，是吗？
所以她才会将他推给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