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不稀罕孤的宠爱,还要来安排孤,是吗?”
闻愿姝眉眼轻压,淡声道:“殿下误会了,殿下的宠爱实在珍贵,就因为得之不易,所以妾身才想帮帮太子妃。
“若是殿下觉得妾身僭越,便请处罚妾身吧。”
她起身,端端正正地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闻愿姝!”赵玄嶂低吼出声,一伸手攫住她的下颌,逼迫她抬眼看他。
他眼尾通红,一向深邃的眸中此刻却直白地盛着受伤。
有薄薄的雾气聚集,彰显着他此刻的脆弱。
闻愿姝眸光一颤。
“孤是什么很贱的人吗?孤宠你爱你,可你为何要算计到孤头上?”
她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无神而空洞。
“说话!”他忍不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她痛得轻哼一声,也是来了脾气。
她一把打开他的手,冷眼睨向他:“太子殿下高高在上,怎么会贱呢?贱的难道不是我吗?
“被你的侧妃陷害,被丫鬟投毒,怎么死都死不掉。
“你说过不让我做妾,可我如今还是成了你的良媛。
“你甚至问都没问过我一句,便偷偷让我喝坐胎药,想悄无声息地让我怀上你的孩子。
“我才贱吧?被你当做一个可以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物件。”
她抬起眼看他,明明心里酸痛难当,却一滴泪也没有。
也许之前,她真的哭够了。
“那么想要孩子,让想给你生的人生不好吗?非要来为难我作甚!
“再说,如今你有了新宠,你日日都去卫侧妃的屋子,又在我面前假装什么深情?
“你可知,我现在闻到你身上的茉莉香我都想吐!”
赵玄嶂微怔,下意识想要解释,然而当目光触及闻愿姝脸上的嘲讽,他垂下头,缓缓低笑出声。
他何必作贱自己呢?
一个将自己推到别人床上的女人,他还和她表什么忠心?
“呵……”他笑够了,才轻抬眼看她,“你都知道了呀?”
他轻呼出一口气,用手理了理自己膝盖上的的褶皱,语气漫不经心地道:“知道了又如何?
“你以为以你的身份,你还能嫌弃孤?
“你是本太子的女人,从你成为我的女人的那一天,你就该有和别人共事一夫的觉悟!
“别忘了,当初是你自己要留在府中陪着孤,孤可没有逼你,现在孤只是和卫侧妃走近了一点,你便受不了了?
“善妒,可是大忌!”
闻愿姝想说自己不是嫉妒,只是嫌你脏,但话到嘴边,却忍住了。
她现在浑身无力,连和他争吵的力气都没有。
她累了。
就这样吧。
“闻愿姝,过往是孤太纵着你了,导致你越来越无法无天。
“你既然那般不想要孤的宠爱,孤如今给你两个选择……来人!”
不多时,芳巧战战兢兢地端着两碗药走了进来,她眼眶发红,满眼担忧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闻愿姝。
赵玄嶂漆眸一转,满带威压地扫向芳巧。
后者颤颤巍巍地端着药,在闻愿姝身边跪了下来。
却听男人幽幽道:“这两碗药,一碗是穿肠剧毒,一碗是坐胎药,你选一样吧。”
闻愿姝转眸看向托盘里两碗不一样的药汁,呼吸一紧。
两碗药汁,两种结局。
一种是死亡,一种是乖乖接受命运,留下来给他生孩子。
闻愿姝眸光一颤,心口窒闷的感觉又来了。
这个男人,竟是不愿放过她,要逼她至此……
只有死,才是解脱吗?
闻愿姝抬手,缓缓放在胸口,感受着自己的心跳,有些慌,有些快。
真的面临死亡,她还是害怕的。
沉吟片刻,她下定了决心。
她轻声问:“哪碗是毒药?”
赵玄嶂置于膝盖上的手缓缓收紧,指骨传来轻微咯吱声响。
他声音绷得很紧,却还是道:“蓝色瓷碗。”
闻愿姝抬眸,目光精准地落在蓝色瓷碗上,然后伸手去拿。
芳巧身子往后撤了撤,端着托盘躲开。
她带着哭腔道:“姑娘不要啊!好死不如赖活着,你不如就给殿下生一个孩子吧!
“你不是时常觉得孤独吗?有了孩子,你也有人陪伴了,殿下很爱你,会对你和孩子好的!”
芳巧还想说,若是个儿子,将来就是皇子,说不定未来还有机会当皇上呢……
但赵玄嶂在,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她不敢说出口。
芳巧急得哭了起来。
“姑娘,想想你的阿弟,想想奴婢,我们都不能没有你啊!姑娘,奴婢求求你了,别死!呜呜呜呜……”
闻愿姝舌根发苦,眼眶也干涩难受。
她冲着芳巧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