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孙氏听到声音,急匆匆跑过来,一把将闻万金推开。
“小贱蹄子,你还敢回来!你妹妹被你害成那个样子,你怎么有脸回来!”
闻愿姝不想与孙氏这个泼妇纠缠,她瞪着她,问:“我娘留给我的簪子呢?还给我!”
孙氏冷笑一声:“这个家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从娘家带来的,我想卖就卖!
“包括你,若是你哪日惹得贵人厌弃,我也将你卖了!”
“我再问你一次,我娘留下的簪子在哪里!”闻愿姝漆黑的双眸瞪着孙氏,心里的悲苦已经压抑到她快不能承受。
“当了!死当!”
闻愿姝什么都没说,只是冲两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笑,然后不慌不忙地走了出去。
她直奔杂物房而去,她记得那里放着半桶刷房子剩下的桐油。
下一刻,跟着过来的孙氏和闻万金被兜头泼了一身。
闻万姝还没停,将剩下的桐油全泼在了柴堆上。
“你们不给我活路,那咱们就一起死!正好去阴曹地府还能做个伴儿!”
她举着一盏油灯,目光森冷地看着夫妻二人。
闻万金下意识就要去夺她手上的油灯,闻愿姝吼道:“别过来!”
孙氏吓得手足无措,尖声道:“你疯了吗?你这是想要我们的命!”
“是又如何!要么把拿了我的东西全部还给我,要么咱们全家人一起上路!”
“疯子,真是疯子!”
她不想废话,举着油灯就朝孙氏靠过去。
孙氏吓得不轻,忙道:“簪子我真当了,当了五钱银子!”
“那把银子交出来!”
一刻钟后,闻愿姝如愿拿到了她存下的私房钱、户籍牌和一张当票。
她回屋将那叠字揣进怀里,细心地将娘亲的牌位用布包起来,带着瘪瘪的包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临走之前,她看了夫妻二人一眼,冷笑道:“记住,我姐弟二人并不欠你们什么,从今以后,我们一刀两断!”
闻万金跳着脚骂:“你个逆女,别以为有王爷给你撑腰我就不敢打死你!”
闻愿姝不闪不避,语气淡漠地道:“爹,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唤你。你记住,若不是我用身体去换,半年前你就已经死在王爷的鞭子下了。你给我的命,我已经还给你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泪水还是止不住地从眼眶滑落。
闻愿姝想,但凡这个家给她一点温情,她都不会做得这么绝。
从今以后,就真的只有她和弟弟相依为命了。
找客栈住了一晚,第二日,她来到当铺,想要赎回被孙氏当掉的簪子。
当铺的伙计却道:“这是死当,那簪子已经被人买走了。”
闻愿姝有些不可置信。
那簪子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况且样式已经老旧,怎么会这么快就被人买走了?
她急切地问:“烦请小哥告诉我,是谁人买走了?”
伙计道:“这就不方便透露了,姑娘请吧。”
从当铺出来,闻愿姝没有时间气馁,她还要赶去朱家找弟弟。
来到朱家,她将赵玄嶂的手书给了门房,没等多久,便有人将弟弟恭恭敬敬地送了出来。
看到近一年没见过的弟弟,闻愿姝立即迎了上去,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几遍。
她眼眶发红,轻声问:“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
闻双节长高了些,本就清瘦的少年像是一阵风能吹倒似的。
他见到闻愿姝很是高兴,亲昵地拉住她的手,连连道:“很好,我很好,阿姐好吗?”
“阿姐很好。”她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心脏又酸又涩,但笑容是甜的。
“阿姐,我们要去哪儿?”
闻愿姝找了身破旧的男装换上,又用泥灰将弟弟的脸和自己的脸都抹得脏兮兮的。
她盘算过了,赵玄嶂那边对她应该是失去了兴趣,不然也不会她都离开庄子快两日了,还没有人来找她。
如今身上的钱不多,她只能带着弟弟去投靠远在江南的一位姨母。
那姨母并不是她们亲姨母,而是娘亲以前在楼里的姐妹,她小的时候见过一次。
那位姨母在江南开了一家绣坊,她自认绣活儿做得还不错,若是去投靠那位姨母,还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吃饭。
运气好的话,还能给弟弟谋个差事,姐弟俩便能在那边安家了。
“我们去码头。”
姐弟俩闷头疾行。
和一辆马车错身而过时,闻愿姝无意间听到一道熟悉悦耳的嗓音,平和中带着几分笑意。
闻愿姝倏然停住了脚步。
“姐姐,怎么了?”闻双节问。
闻愿姝拉着弟弟站到街边,不一会儿,那辆马车在不远处的巷子口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