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他缓缓松开了她,抬手,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脸颊。
他压下眉眼戾气,缓缓呼出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温和。
“今夜我去书房睡,明儿一早还要进宫。”他眸光微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抬步离开了。
终究还是生气了。
闻愿姝身子发软,一屁股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
芳巧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
显然她也被沈碧君的疯样吓到了,一脸紧张地问:“姑娘,你没事吧?”
一行清泪猝不及防地从闻愿姝眼眶滑落,吓了芳巧一跳。
“姑娘,你哪里疼?我去叫王爷回来!”
她说着就要转身,却被闻愿姝一把拉住。
“不必了,我没事。”
“那你……为何要哭?”
闻愿姝抬眸对上芳巧不安的眼神,轻声道:“一个男人,爱你的单纯善良,却又不肯周到地保护这一份单纯善良。
“等到你受尽磋磨后竖起浑身的刺、想要为自己讨个公道时,第一个跳出来指责的人也是他!
“芳巧,我只是想要一份公平罢了。
“他觉得我变了,那么他为何不在一开始,就公平地对待他的每一个女人呢?”
她死里逃生,他闹得兴师动众,软禁王妃、杖毙侍女太监。
而沈碧君因为怀着孩子,便什么惩罚也没有。
可是沈碧君不仅害了她,害了林素素,还害了那么多条人命!
如今她大费周折,他不也仅仅是再次将她关了起来吗?
说什么爱她,他的爱也是经过精细衡量后拆分成好几份的吧?
闻愿姝趴在芳巧肩膀上哭了一会儿,最后带着浓浓的鼻音道:“明儿个帮我把东西收拾收拾,我搬去王妃那边住。”
他是王爷,这景曜园是他的住所。
她这个无名无分的人,没有道理一直占着他的床,还让他生气时无处可去,只能去睡书房。
……
第二日天未亮,赵玄嶂又进宫了。
芳巧替闻愿姝收拾了东西,两人缓步走去了荣辉院。
周墨仪忙着满月宴的事情,整日里有听不完的汇报、做不完的事。
闻愿姝闲着无聊,正好出一份力。
而周墨仪也没有藏着掖着,将她学过的管家的本事,都一点一点教给她。
就拿这宴席的事来说吧,里面的门道可多着。
排座位,不仅要分男女席,分等级亲疏,还有些有仇的、有怨的、有亲的,都得安排周到。
糕点要用哪家的,茶叶要用哪几种,哪些身份高贵的人有什么忌口……
就算有福万和好几个有本事的嬷嬷太监在一旁帮忙,事情刚开始也是一团乱麻。
但周墨仪性子好,处理事情不急不躁,事情也推进得很顺利。
临近满月宴还有十日,礼部还派下了几个人来府中帮忙。
这日闻愿姝刚从周墨仪屋中出来,就有一个面生的宫女笑意盈盈地上前来给她请安。
闻愿姝无名无分,新来的都将她当做王妃身边的大丫鬟,虽有客气,但不会如此尊敬。
那宫女请完安,便将一个荷包交给她,然后径直离开。
闻愿姝回了自己房间才打开,里面是一只玲珑剔透、雕刻精细的玉葫芦。
玉葫芦代表福寿与健康。
上面虽然一个字都没写,但闻愿姝在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是谁送的。
温砚修。
过几日就是她的生辰,他还记得。
原本平静的心湖,只因他一个小小的举动便再次起了涟漪。
是夜,赵玄嶂终于从宫里回来。
皇帝的病情稳定了,暂时没有大碍。
他回了景曜园,进了内室,却不见窗边那个熟悉的人影。
他问:“她呢?”
第154章 你必须要服侍我!
景曜园伺候的小太监哪里不知道他问的是谁,老实回答:“闻姑娘搬去了荣辉院。”
赵玄嶂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直接去了荣辉院抓人。
闻愿姝正和周墨仪谈论哪家的糕点好吃,就见男人沉着脸进了屋。
屋子里跪了一片,闻愿姝愣了愣,就想随众人跪下去,却被一股大力扯了起来。
他看了众人一眼,道了句“免礼”,拽着人就出了屋子。
一路上虽然遇上的侍女太监都低眉敛目,但被他这样拽着走实在难看。
路过花园的时候,闻愿姝忍不住摔开了他的手。
她揉了揉发红的手腕,细致的眉眼压着几分不耐:“王爷这是做什么?”
男人侧眸看她,漆黑的眸底情绪莫名。
“谁让你搬走的?”
“是我自己要搬走的。”
“解释!”
“因为不想打扰王爷歇息。”
“何谓打扰?”
“就是在王爷不愿见民女的时候,不用躲去书房,该走的是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