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下眼,雪粒化作清寒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姜时雪笑着接起一片雪花,偏过脸对祁昀说:“阿昀,下雪了。”
祁昀提她拢了拢披风:“阿雪……”
姜时雪抓住他的手往前走:“快走吧,一会儿该迟了。”
祁昀垂眸,大步走上前,替她挡住风口,将她护在身侧。
嘉明帝身子大好,众人心中也跟着松快不少,加之尤贵妃刻意布置,场上鼓乐齐鸣,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筵席进行到一半,尤贵妃拍了拍手掌:“诸位夫人,前些日子本宫得了一株并蒂绿牡丹,一起随本宫去看看吧。”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并蒂绿牡丹?这个时节还开着,当真也是稀罕了。
有人笑着应和道:“这般稀世珍宝,贵妃娘娘舍得让我们瞧一瞧,自然要好好借此机会大饱眼福。”
女眷们纷纷动身,跟随尤贵妃离开。
姜时雪和四公主落在最后面,她察觉到两道视线跟随着她,不由微微偏头看去。
祁昀手中握着酒盏,眉宇间竟是鲜少地笼罩着一层担忧。
而另一道视线,来自于宋观澜。
他唇边带笑,似乎在同旁边的同僚说些什么,目光却落在她身上。
见她看来,宋观澜不着痕迹点了下头。
姜时雪礼貌一笑,转而看向祁昀,冲他眨了眨眼。
姜时雪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处那一刻,祁昀猛然捏紧了手中杯盏。
宋观澜亦是身形紧绷,两人隔空对视一眼,又各自挪开视线。
尤贵妃的牡丹的确灼灼其华,娇贵无双,众人围着感慨不已。
姜时雪站在人群外围,忽然想起来,今日她怎么没在宫宴上看见清河郡主?
清河郡主最喜热闹,不会放过能在筵席上大放光彩的机会,今天竟然没来?
姜时雪不由看了一眼前面的端王妃。
端王妃仍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只是上的妆有些浓,仿佛在刻意掩饰自己的脸色。
难道端王妃提前得知了什么,为了祁听晚的安全,刻意没让她进宫……
思绪纷繁间,外面忽有宫人的惨叫划破天际。
旋即有人大喊:“太子反了!徐家率兵十万攻到宫外了!”
话音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姜时雪脸上。
惊惧有之,惶恐有之,甚至还有人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尤贵妃仿佛最先反应过来,疾言厉色道:“好个太子!竟敢公然起兵谋反!”
“来人!把江氏和杨氏抓起来!”
四公主怒道:“尤贵妃!”
宫殿四周忽然闪出无数手执刀剑,身着甲胄的将士!
一片尖叫声中,身着宝蓝团花长衫的徐大夫人忽然从袖中抽出匕首!跨步上前一把抓住尤贵妃,匕首压在她脖颈上:“我看你们谁敢!”
杨氏便是徐家大夫人,阿昀的大舅母。
姜时雪此前从未见过她,今日第一次见面,便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她很快反应过来,快步上前拔出另一把匕首抵在尤贵妃后背,疾言厉色道:“旁人信口雌黄,贵妃娘娘便妄下定论,未免太过草率了些。”
“贵妃娘娘这般着急,焉知不是贼喊捉贼!”
徐大夫人和姜时雪对视了一眼,姜时雪轻轻点了下头。
徐大夫人朗声道:“今日贵妃设宴,我公爹因为身子不好未能赴宴,夫君和儿子此时就在大殿之中宴饮,小叔忠义将军镇守西北,试问我徐家谁能领兵十万谋反?!”
她声音有几分颤抖:“是我那年逾六十的公爹,还是多年前便战死沙场的辰济!”
在场谁人不知徐家当年惨烈往事,一时无人敢置喙。
尤贵妃此时脸色煞白,但依然牙尖嘴利:“你们莫要被她诓骗了,太子谋反,你们难道想拥护谋逆之君上位?!”
徐夫人手上一用力,血线自尤贵妃脖颈上溢出,她喉头发出惊恐的呜咽。
徐夫人贴近她的耳朵,咬牙切齿道:“今日哪怕是败,拉你一个垫背也不算亏,你说是吧?贵妃娘娘。”
尤贵妃不敢再嚣张,挥着双手清退将士:“你们先出去!先出去!”
徐大夫人担心外面的人放冷箭,威胁她:“叫他们把门关上。”
尤贵妃自然照做。
门扉合上,大殿安静了片刻,不料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人群边缘的端王妃忽然上前,狠狠扇了尤贵妃一巴掌。
端王妃身子有些颤抖,但嗓音还算平稳:“诸位,太子没有谋反。”
她抬起手指着尤贵妃,一字一句道:“是她与秦家合谋,妄图扶持二皇子上位!”
众人哗然。
尤贵妃不敢置信看着端王妃:“秦嘉柔……你疯了!”
“他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