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底有担忧:“更何况他爹的死……”
想起宫中的尤贵妃,端王妃面上忧愁更盛,却到底没同她说出口。
毕竟只是她的猜测,尤莺要做什么事,从来都是直接与兄长谋划的。
当初秦家和圣上选中尤莺送入宫中,替她瞒下那些弥天祸事,她就觉得不妥。
尤莺此人,野心勃勃,又是个心肠狠辣的。
这些年她一直在煜郎身边伺候,煜郎与她之间……多少是有几分情分在的。
自己的孩子也养在她膝下,全然不知自己才是她的生身娘亲……
端王妃每每见他们二人母慈子孝,心中都在滴血。
那是她和煜郎的孩子!
为了那孩子的将来,她只能忍。
可惜如今种种,却叫她越发不安。
煜郎的态度一直不明朗,若是他想,分明有无数次机会废了太子,立他们的儿子为储君。
可是煜郎一拖再拖,如今太子羽翼渐丰,已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
更何况,不知从何时开始,煜郎对她……仿佛不似从前了。
加之围猎一事,端王妃明显感觉到,煜郎对她和羡儿的失望。
端王妃渐渐有种什么也抓不住的无力感。
如今发现自家女儿与宋观澜走得极近,她实在是不安,却没办法将自己心中诸多猜测一一说道,只能苦口婆心道:“听晚,圣上一贯宠爱你,天下才俊,只要你想,大可去同圣上说。”
“但是这宋观澜,实非良配。”
祁听晚不开心了:“天下才俊都比不得他,我就想要一个宋观澜!”
端王妃无奈:“听晚。”
祁听晚拉着端王妃的手:“母妃,我哥哥和他兄长的旧怨已经过去多少年了,况且往后我嫁给他,也鲜少会见哥哥。”
“母妃,嫁给喜欢的人,相伴几十载才不算虚度,不是吗?”
端王妃的手轻轻一颤。
见母妃一副被自己说动的模样,祁听晚正想趁热打铁,突然听她说:“喜欢又能如何?若有许多事搁在你们中间,就是再喜欢,也会日复一日消磨了。”
端王妃隐隐露出几分不由分说的强硬:“听晚,听母妃的话。”
祁听晚死死绷住唇,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想,你们一个个全都只想着权势,全然不在乎我欢喜与否!
端王妃还要再说话,忽然见祁听晚一扭头,怒气冲冲冲跑了出去。
端王妃眉头微皱,心想是得早一些让圣上给她赐婚了。
祁听晚摸着眼泪跑回房间,狠狠将妆奁摔碎在地。
珠钗断裂,碎玉满地,祁听晚盯着一地狼藉,死死咬住下唇。
不,她不能任人摆布!
母妃不愿意,她可以去求圣上!圣上一贯疼爱她,定然会答应的。
祁听晚说动就动,当即叫马车送她入了皇宫。
可惜不赶巧,嘉明帝不在勤政殿,而在尤贵妃的长春宫。
祁听晚今日若是见不到嘉明帝绝不会罢休,也没让宫人通传,她自个儿跑进了长春宫。
平日里祁听晚乃是常客,宫人自然不拦,她长驱直入,一路走到寝殿外。
天色已晚,院中花影沉沉,投映在窗棂之上。
祁听晚刚想抬手敲门,忽然听见一道压低的女声说:“都确保他服下了么?”
祁听晚听出来这是尤贵妃的声音,她这话说得古怪,祁听晚眉头一蹙,仔细听去。
另一人说:“娘娘放心,二皇子送过去的补药,圣上断断不会有推拒的道理,每日都尽数饮下。”
一道男声道:“母妃,父皇近来越发嗜睡了,太医会不会瞧出什么?”
尤贵妃似在冷笑:“年纪大了,自然嗜睡,羡儿放心。”
二皇子声音有些焦灼:“母妃做事谨慎,但我担心……我们没有时间了。”
“怕什么,秦家已在做准备,待他一死,定会拥你继位。”
祁听晚猛然睁大眼,心中惶惶转身要跑,哪知袖袍刮在门环上,哐啷一声响。
“谁在外面!”
门被人猛然推开,祁听来不及跑,便被人一把抓住头发拽了回去!
二皇子脸色阴沉盯着她:“听晚?”
祁听晚脸上挤出一个笑:“殿下,我来找娘娘,忽然想起来有东西忘了取,我去取一趟。”
“听晚。”尤贵妃忽然柔声唤她:“不知这么晚,来找本宫是有什么事?”
祁听晚被半推半带的拉到了屋中。
她贴着椅背,身子在轻轻颤抖。
尤贵妃慢条斯理喝了一口茶,抬起丹凤眼瞧她:“哟,怎么抖成这样?”
她命人端来炭盆放在她脚下。
一边漫不经心握着添炭的火钳翻捡,一边笑盈盈说:“听晚呐,有什么是不能和本宫说的。”
刚入秋,哪用得上炭盆,热浪一股一股往祁听晚脸上滚,灼得她四肢冒汗,额角豆大汗珠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