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雪睡得迷迷糊糊,恼得狠狠打了来人一把。
打完之后,才悚然惊醒,这不是在她的闺房,而是在东宫!
她死死闭着眼,假装陷在梦里,片刻后战战兢兢睁开眼,却见祁昀眉眼间笼着浓重倦色,已然熟睡。
次数多了,姜时雪便也习惯了。
有时眼皮微掀,翻个身又继续睡去。
庭院里花开得最盛时,春闱终于告一段落。
天气已经渐渐热起来,姜时雪穿着轻薄的春衣,坐在凉亭里剥着新送到各宫的葡萄。
葡萄汁水丰沛,冰凉清甜,加之习习凉风拂面,实在是叫人心旷神怡。
宫女素娟在一旁为姜时雪煮着杏仁奶茶,一边扇着小扇,一边说:“听闻今年新点的探花郎容貌青隽非凡,乃是名副其实的探花呢!”
素娟年纪小,性子活泼,颇合姜时雪的眼缘,这些日子姜时雪时常把她带在身边。
银烛听完,笑道:“一口一个探花,你可是亲眼见过那探花郎了?”
素娟纳闷:“我倒是想见,但探花郎打马游街我们瞧不着,翰林院也进不去,上哪瞧去呢!”
银烛笑话她:“既然没亲眼瞧见,说不定别人都是诓你的,都说十年寒窗苦读,那探花郎也快到而立之年了吧,蓄着胡子大腹便便,哪有半分探花的俊美可言。”
素娟将手中银匙一搁,瞪圆眼睛:“探花郎今年才二十出头呢!”
“而且你不知道,他因着身子不好自幼养在外地,近些年才接回上京,乃是大理寺卿宋大人的公子呢!”
“奴婢以前在太后那当值,曾远远见过宋大人一眼,宋大人就是出了名的俊美,他儿子又怎会差。”
姜时雪在旁边听着,也被她勾起了几分兴趣。
只可惜如今她身在东宫,又能上哪去瞧这探花郎呢?
刚何况……她自小见过的俊美郎君实在是不少,譬如季琅,又譬如祁昀。
于是姜时雪便歇了心思,只说:“既然这探花郎生得这般好家世也不赖,那上门议亲的人恐怕要将门槛都踏破了吧。”
素娟神秘兮兮道:“侧妃这你就不知道了,宋大人和端王还有秦家乃是死对头。”
听到秦家二字,姜时雪心头一跳。
素娟也不卖关子,继续说:“听闻宋大人的长子乃是被端王家的世子害死的,死状极为惨,当年宋大人在御前告了三天三夜的状,要圣上严惩小王爷,后来端王妃进宫求了皇后,才将此事压了下去。”
她压低声音:“宫中都说宋大人拿了端王大笔的钱财和好处,才偃旗息鼓的。”
“宋大人出身清贫,听人说从前官袍都穿破了也不舍得换,但此事过后,官运亨通,节节高升,不仅换了大宅子,更是舍得带上金躞蹀了。”
“奴婢还听说……这位探花郎生下来之后因为身子骨太弱,养起来费钱财,最开始这宋大人是将他送给旁人养的,长子死后才将人接回来放到外地,锦衣玉食地养着。”
素娟又摇了摇头:“只是到底是死了一个儿子,大家都知道宋大人同端王还有秦家不睦。”
银烛心生怜悯:“宋大人一家也是波折。”
素娟:“可不是呢,正因为如此,上京权贵倒是无人愿意把女儿嫁到他家了。”
第65章
姜时雪边听她们说,边在一旁的银盆里净了手,拿起绢帕细细擦着手指。
一边是皇亲国戚,一边是出身微寒的孤臣,的确是明眼人家都知道怎么选。
秦家,又是秦家。
姜时雪心中狠狠唾骂了一口,道:“不过有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准这探花郎将来得了陛下青眼,成为肱骨大臣呢。”
素娟点头如捣蒜:“就是!奴婢倒是觉得……”
话音落,一道笑音传来:“是不是打扰了你们说话?”
众人回头一看,乃是四公主。
这些时日姜时雪闲得无聊,时常邀四公主来玩,或许是四公主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又替祁昀当过说客,两人倒是比旁人亲近许多。
姜时雪亲亲热热朝她招手:“哪里打扰,阿楚快来尝尝这葡萄,又甜又水。”
四公主笑盈盈由她拽着袖子坐下,命人将自己做好的糕点放下:“我宫中那株樱花开得正盛,便取了些花瓣来做樱花糕,你尝尝。”
姜时雪不客气拿起一块,一口咬下去,又甜又软,还带着淡淡花香。
她弯起眼睛笑:“你这手艺,御厨都比不得。”
四公主被她说得脸都红了起来。
来往多了便知道,阿雪实在是讨人喜欢。
一张嘴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但可不全是靠嘴皮子功夫。
而是实打实的你有五分好,她便能待你十分好。
果然姜时雪道:“前几日西域进贡了几盒宝石,殿下得了一盒,我正等你来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