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要让自己最大程度地舒舒服服。
之前既不知自己为何会替嫁到东宫,又不知道太子的真实身份,自然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如今一切都被挑明了,反倒形式逆转,过得无比自在。
祁昀是太子又如何?
难道此前他作为薛尽和她相处的日子便不算数了嘛。
更何况,好歹她也是太子的救命恩人呢。
姜时雪想通之后,过得越发舒心。
唯独膈应的一件事,便是……夜里就寝。
祁昀并不碰她。
却时常与她同卧一榻。
刚开始姜时雪也是拒绝过的,祁昀只是端坐在太师椅上,一双清冷的眸子幽幽看着她。
姜时雪被他看得一点点败下阵来。
她答应过他要当他一年的侧妃。
那侧妃……是不是也该陪睡?
姜时雪心里斗争了许久,终于别别扭扭答应了。
毕竟他们两个也不是……也不是没有过。
姜时雪沐浴之后,缩在里侧紧张地抓着被衾。
她感受到身侧那人躺下所带来的凹陷感,也嗅到了他身上的冷香。
她喉头干涩闭上眼睛,等待了许久,他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姜时雪慢慢睁开眼,扭过头,便对上一双黢黑幽暗的眼。
他一动不动看着她,问:“还不困么?”
姜时雪方知自己会错了意。
她窘得耳尖都泛起红来,默默将自己往里挪了挪,道:“殿下好好歇息。”
冷香缭绕,他呼吸清浅,如同冬日清冽的风。
姜时雪浑身僵硬,闭着眼逼自己入睡。
帐中安静不已,姜时雪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睫毛抖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就是同榻而眠么?
怎么这般不争气!
可惜越劝说自己,越难以入睡。
脑海中思绪混乱,许多画面挤在一起,涨得她脑袋都昏昏沉沉。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时雪听到身旁之人的呼吸变得绵长而沉重。
她偷偷睁开眼看他。
发现祁昀眼睫紧闭,俨然是一副已经睡熟的模样。
姜时雪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放松下来。
初时毫无睡意,后来竟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待到她呼吸均匀,祁昀才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眼清明一片,哪有半分睡意。
今夜无月,帐中陷在一片黑沉之中,唯有檐角宫灯透进来的模糊光影。
祁昀凝视着少女莹白如玉的脸。
如同沉在海底的明珠,周遭幽暗,唯独她散发着神圣而诱人的光。
许是黑夜滋长某些被压抑在暗处的欲念。
祁昀的目光在眉眼之上流连了许久,最后鬼使神差般缓缓抬手,指腹一点点压上她的红唇。
微微湿,带着温软。
姜时雪似是不舒服,嘤咛了一声。
祁昀并未放开手。
似是以指尖为笔,沿着她的唇描摹勾勒。
姜时雪难受得蹙起眉头,无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制止这恼人的痒。
祁昀终是收回手。
姜时雪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声,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女子的发,如同纤细的藤蔓,与他的发交缠在一起。
幽香弥漫。
祁昀喉结微滚,抬眸盯着帐幔。
春夜,总是磨人。
第二日醒来,祁昀已经离开,姜时雪身侧都没有余温了。
姜时雪拥着被衾发了会儿呆,银烛笑着进来:“侧妃,奴婢伺候您梳洗,殿下吩咐小厨房准备了早膳,今儿是金丝燕窝粥,水晶虾饺,猪肉鲜笋小馄饨,翡翠凉拌笋,并一碟酱牛肉和一碗杏仁豆腐脑。”
“笋是今春新得的,正是鲜美的时候呢。”
姜时雪在家中早膳也一贯吃得丰盛,但也不至于这般丰盛。
她愣了下:“备得太多了,我一个人哪吃得了那么多。”
银烛笑意深了些:“殿下吩咐要好好给您补补身子呢。”
姜时雪看出她笑里的意味深长,霎时哑口无言。
又没发生什么,他这是……演戏给旁人看?
姜时雪想了想,也罢,如今东宫只有她一个,太子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也合该“如此”。
皇家子嗣无小事,祁昀留宿春和殿,都是要登记在册的。
好在祁昀夜里一贯不喜欢宫人伺候,贴身宫人也只能宿在耳房,并不在外间。
因而还真是把房门一关,也无人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姜时雪就这么勉为其难接受了祁昀过来“留宿”一事。
***
因着春闱舞弊案,今年春闱重新举办,一番流程走下来,已至春末。
祁昀负责此事,近来忙得不可开交,但还是隔三差五来春和殿中留宿。
有时姜时雪都已经睡了一觉,突然被人掀开被衾,寒气和冷香一同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