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姝色(37)

谁知,沈余音止不住地冷笑,“谁稀罕那些,沈氏乃钟鸣鼎食之家,我自幼见过的好东西数不胜数,谁稀罕你买的!我要见贺斐之,立即!”

“见不了,我说过,大都督在忙,哪有精力来承受你的小姐脾气。”

“小姐脾气?你好会说啊。”

专挑人的痛处。

盛远自知言重了,软了语气,“大都督真的来不了,你换个要求。”

“来不了是么,”沈余音一咬牙,在盛远还未反应过来的空隙,推开轩榥,作势要往下跳。

盛远一拍桌子,几个健步冲过去,将人拦了下来,“你疯了?”

“我就是疯了,疯了!”

半个时辰后,贺斐之漠着脸推开门,瞥了一眼被木板钉住的轩榥,再看向倒在床上的女子,敛气问道:“找我何事?”

沈余音坐起身,发丝凌乱,目光飘忽,比宿醉的人还不愿醒来,“你实话告诉我,为何用丹书铁券换我自由?”

隔着几步之遥,贺斐之停下脚步,“你想我怎么回答?为了赎罪,还是做戏给人看?我说什么你会信?”

眼前的女子处于无法沟通的状态,强行沟通已变得没有意义。

沈余音仰头笑起来,嗓音沙哑,像在自我催眠的孤僻者,痛苦压抑却找不到宣泄口。而她此刻的痛苦来源于理智和仇恨的碰撞,一面希望贺斐之是真心救她出水火,一面又无法原谅诚国公给家族带来的灭顶之灾。

自从被带出长公主府,她每日被理智和仇恨煎熬着,真的想要一了百了,可即便没有盛远拉着,她也不会跳下去,一来没有勇气,二来还怀有丝丝的希望,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翻案,希望诚国公府付出代价。

“但我还是想听你亲口说。”

贺斐之平静道:“沈将军该留有后人。”

多滴水不漏的回答啊,听不出私心,甚至听不出对后人的一丝丝情感。

“仅此?”

灯火烛光中,女子眼眶溢出薄泪,不知是不甘还是怎样。

这一刻,她清清楚楚感受到了物是人非,贺斐之没有刻意回避,亦没有刻意排斥,对她,真的没有多余的情感吧。

而她在最好的年纪,遇见了惊艳数年的少年,从懵懂到仇视,一段还未萌芽的情愫,被残酷的事实摧毁了。

是否不相见,才是最好的留念?

她用自己的癫狂和偏执,毁掉了在他心中仅存的朦胧灵动......

等女子的情绪平静下来,贺斐之递上一杯温水,中肯道:“日后,为自己活下去,只为自己。”

**

翌日一早,阮茵茵在发现另一个断掉的线索时,向韩绮请教道:“韩大人,卷宗上记录,沈骋独自逃回时,受了很重的刀伤,伤口靠近心脏位置,差点毙命。若他真的背叛朝廷,会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

“按着都护府前任总指挥使的说法,很可能是一出苦肉计。”

“是不是苦肉计,当时负责为他验伤的军医应该最清楚,可卷宗上没有验伤的军医签字。”

韩绮走过去,扯过一个杌子坐在阮茵茵对面,“我想,你了解个经过就行了,不要再抠细节。”

“为何?”

“于你不利。”

想起贺斐之和段崇显的双重提醒,阮茵茵问道:“大人担心我被人灭口?”

“我在提醒你。”

从未见过韩绮如此严肃,阮茵茵挑眉,“大人为何关心我?”

韩绮默叹,想要向后靠,后背却是一空,他直回腰,单手托着下颚,“放弃真相,与你的姐姐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大人未感受过坠落的绝望吧。那种绝望如魇昧,挥之不去。”

阮茵茵趴在卷宗上,似喃喃自语,又似在与人倾诉,“我是个记忆缺失的人,前不久刚刚想起一些场景,血腥冷残,惨叫连连,那些刺客们将我的家人一个个抛下山崖,先是我爹,再是我娘,后来是我的二姐,接下来便是我,可当刺客向我走来时,长姐用身体护住了我。”

她指了指肚脐偏左的位置,使劲儿按了按,“他们用刀,刺/穿了长姐和我的身体,扬长而去。可他们不会想到,最弱的孩子活下来了。”

她的目光变得异常坚定,“既然我活下来了,就要找出他们,让他们付出代价。”

韩绮静静听着,视线落在她手指按压的位置,没有避嫌,就那么一直看着。

眼眶微微泛红。

忽然,他主动开口解答了阮茵茵的疑惑,“那个军医,不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回京后,在前往大理寺确认签字的途中,忽然逃走了。”

阮茵茵震惊不已,所以,还有人证尚在人间,只是不知此人身在何处。

“他的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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