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无情道师姐偏执了(7)

她不风雅,招揽来的小虾小蟹从水面拾得几篇人界散落的薄纸诗集,拼凑一下,战战兢兢为洞府献名——“隐绛珠”“荷花潭”。

褚昭摇头,“不好。”

于是转头给住处起了个“大水坑”的名。

她甚至懒于化形,成日便只是在占潭为王的地界赳赳气盛地巡视,喜好迎着水波嬉戏,日出品撷枝头晨露,待至日落,和着荷瓣枕水而眠。

百载流逝,不知人界换了几茬年号,修为与妖力倒是攒下不少。

只是现在……

褚昭气恼地去咬缠在身上以灵力织成的绳索,竟半晌也挣脱不开。

“到了。”司镜淡声开口,嗓音似冰。

纵然是没有情绪起伏的两个字,咬字时也动听到轻击人心。

“你今晚便待在此处,好生思过,明日会有人送你下山。”

这是后山一处隐秘禁地,距锻剑崖不远,景色清幽,池壁四角巨石上纂有禁制咒法,对妖魔有震慑之效。

雪衣女子指尖轻抹,绳索应声而断。绯红小鱼啪叽一声,掉进水池中。

“不行、不行!”褚昭跳出水面,扑腾得厉害,“阿褚饿啦,要面包虫、要烤土豆!”

说完,意识到什么,心虚地蜷了蜷肚皮。

刚才吃了好几粒辟谷丹,她其实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司镜偏了偏头,似乎在思索。

她素无果腹之欲,身上只有一物可入口。

褚昭翘首以盼,果不其然,看见女子掐咒打开储物袋,去取装辟谷丹的小木匣。

旋开一看,丹丸不见踪迹,里面排满了晶莹剔透的珍珠。

褚昭得意地左右洄游,尾巴溅起小水花,“这是聘礼!”

她衔住司镜垂落在水边的道袍,向下拽拽,示意她矮身,将圆润的珍珠、漂亮的贝壳悉数顶到她怀里。

滑腻的小鱼衔咬住珍珠,放进司镜掌心,又去旁边顶另一颗,忙碌得紧。

司镜手掌微合,小鱼猝不及防,连带着贝壳被困在她手心。

“什么是聘礼?”她轻声问。

美人笨笨的,连聘礼都不懂,那当初还坐喜轿过来。她先前那么用心打扮,全都白费了。

褚昭拱她的掌纹,“就是送给新娘子的礼物!要亮晶晶、沉甸甸的!”

司镜不语,任由小鱼忙来忙去。

各色漂亮的小石子、贝壳堆砌,压得手掌越来越沉。

“你有没有喜欢上我呀?”褚昭累得吭哧,蹭她的指尖。

照理说收了她的礼,美人应该惊喜不已,羞赧脸红,凑过来亲亲她,就像海岱雱谢那样。

或者……

褚昭尾尖有点发软,本能露出肚皮,有些空虚。

她还想被美人揉一揉。

司镜起身,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水中小鱼粼光游离,映亮她秾秀面庞,莹白手掌托着珍珠,敛袖静立,道袍似雪,仙姿绰约。

褚昭仰头,看得耳腮发热。

女子仰头,自摘了片阔叶,将珍珠装成一斛,放在水边。

“我亦不知喜欢为何物。”她眉目清寂,声如冷雾,夹杂一丝极轻的茫然。

“珍珠贝壳,是用来磨剑的么?”

褚昭翻了一半的肚皮险些没翻回来。

她把自己的宝贝收藏都拢回来,气得腮鼓起来,绯软的鱼鳍恼然甩来甩去。

笨蛋人类!

见小鱼扑朔朔游到水底,再也没回来,司镜在水边伫立一阵,兀自离开。

果真是妖物,反复无常。

御剑回寝处时,却总疑心手掌处有湿嫩物什残存。

她悄然垂眼。

掌心捏了一颗稍小的珍珠,是小鱼最初衔在口中的那一颗。

司镜借着朦胧月光打量片刻。

珍珠某些地方有细小瑕疵,并不圆润,入手微凉,却让人轻易回忆起小鱼撞进手心时的触感。

她足尖点剑,默然御剑返回居处。

后山禁制处偏远,得要一阵子才能抵达,况且路途复杂难辨,先前她便在这里迷过路。

月色无言攀上松枝,枝头寒鸦蜷足,方才耽搁了一些时间,如今已然入夜。

薄雾萦绕间,佩剑忽声停滞。

司镜轻抿唇,环顾四周。蔓草丛生,景致陌生。

此处……是何地?

-

沈素素半夜自寝处偷溜出。

她自幼眠浅,睡前又吃得太多,便想着索性不睡了,拎剑到空无一人的广场上。

本意是想倚靠在学殿门前,边吃酒边赏月,兴致来了再练练剑,等半月后的门内考核技惊四座的。

这还不卷死你们!

沈素素捧着自后厨翻出来的梨花白,喝得满足咂嘴,脸飘上红云,不知想起什么,呼呼傻笑起来。

殿前飞檐上落了一只青灰色的鸽雀,漆黑尖喙叼着几根澄黄色的东西。

她细啄慢咽地吃完脆土豆,湿润圆眼在夜中眨巴几下,忽然聒噪开口:“小崽子不睡觉……啊?这个年纪你怎么能睡不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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