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游移,桌案上,司镜送给她的粉色嫩荷已有些蔫了。
褚昭从女子怀里脱出,守在玉盏旁,尝试用灵力呵护。
可越努力,花瓣便凋零得愈厉害。
司镜从身后探出苍白的手,轻碰粉荷。
不知催动何等术法,顿时,荷花再度抽展嫩蕊,娇嫩如初。
“若是想看池中的荷花,昭昭随映知一同去丹永城可好?”女子柔声问。
褚昭失落摇了摇头,没有兴致。
粉荷重新焕发生机,她忽然想回摇光泽看一看。
想起昨日的宴饮,她牵住司镜的衣角,“为什么阿琅和蓓蓓没有来参加我的合卺礼呢?”
司镜从身后困住了她,柔声应:“许是鱼龙族内事物繁忙。”
“昭昭也去了摇光泽,不是也没有见到槐琅君和蓓月么?”
“可是,我认识的人,她们都没有来。”褚昭垂着脸,搅了搅裙摆。
“落虞,如今伤已经好了么?”
身后,司镜陷入缄默。
“昭昭为何如此关心落虞?”她轻启唇。
褚昭不解,答:“因为落虞是我的友人呀!”
司镜喃声重复,“友人?”
她无声笑起来,笑得肩膀微颤,“……原来如此。”
“只是,昭昭。”司镜冰冷细腻的手抚摸褚昭的手背,娓娓劝诱,“所谓友人,不应如落虞那般。”
“否则,为何昨日她没有露面?”
褚昭想不出话来反驳,垂头想了许久,将唇咬得泛红。
她总觉得,提及落虞之后,司镜忽然变得很奇怪。
“昭昭不是很喜欢看雪么?我们再去中州郁绿峰一次,如何?”司镜柔声问询。
梦中清寂景象再度浮现在眼前,少年少女欢欣恣意,引她格外向往。
褚昭轻嗯一声,眼眸亮起来,欢喜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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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夏后,中州随处盛放槐花。
褚昭立在空寂少人的山径入口处,揉了揉眼。
“……原来雪已经都化了呀。”她小声自语。
可是那日,她与司镜一同前来的时候,郁绿峰下分明还是白雪皑皑的模样,像一场引她憧憬的幻象。
褚昭顿时失去了到郁绿峰的心思。
想着冬日来也不迟,她扭头,余光窥见了邻峰。
林涧开满了昳丽不知名的花,隔得很远,便能嗅到清甜的脂粉香气,隐约还能瞧见花枝招展的身影。
她抽出剑,踩了上去,心念一转,剑便带她飞往了邻峰。
司镜抬手,少女殷袖如流水般划过掌心。
身旁石牌上镌刻的“问情宫”三字闯入视野,她眸光浮现一抹冷薄。
邻峰的景致,与褚昭记忆里冷冽的郁绿峰简直是天壤之别。
身边开遍了葳蕤昳丽的花草,热泉随处可见,氤氲水汽,耳边传来似有若无、令人耳热的声响。
褚昭好奇凑上前,竟看见两道赤条条的身影在水中纠缠。
容貌娇媚的女子在水中沉浮,窥见她,伸出手来,蛊惑启唇,“你要……与我们一起么?”
褚昭胸口跳得很快,她捂住前胸,懵懂问:“你们也喜欢裸泳么?”
那女子一怔,旋即咯咯笑了起来。
细腻如脂玉的指尖,挑起褚昭的下颔,“原来是条木头小鱼。”
她瞥一眼褚昭的胸口,饶有兴致地挑眉,“难怪,少了几缕情丝。所以才来问情宫讨教?”
“情丝?”褚昭困惑歪头。
问情宫已许久没有来过这等白纸般的妖了,女子兴味极深。
正想再挑逗几句,却忽觉栖身的热水潭冷了下去。
霜寒掺杂了魔气,寂然蔓延,似乎要将她经络悉数冰结。
她惊慌撤手,顾不得水中的双修对象,化作一缕绯软烟气逃离。
余下之人反应不及,被冻在了水潭中。
似乎认得来者,仓皇启唇,“司、司……?”
司镜掩住褚昭双耳,眸底殷红浮动,瞥了那人一眼。
魔气自发缝补上对方的嘴,令他再难出声。
她从身后揽住褚昭的腰,嗓音黯然,“昭昭怎么独自来了此地?”
“映知还以为……昭昭想抛弃我了。”
褚昭陷入微凉怀抱中,热气迅速化作冷寒,咬一下唇,有些心虚。
她方才还在想着,若是司镜不在,定要好生与刚才的美人比一比谁游得快呢。
看见不远处别致的桃木匾上,缱绻勾连地书了“问情宫”几个字,她好奇地瞧了许久。
朝司镜小声问:“这里也是郁绿峰么?到这里来问,是不是就能知晓情为何物啦?”
司镜难得缄默。
良久,才柔声应:“昭昭若不知情为何物,映知会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