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寂当然不会无缘无故跟非亲非故的人讲这些。
现在将自己的过去告知,自然是为了共同的以后。
她知道,于是更苦恼。
几秒之后,她恍然,欲言又止,末了看着宁寂的眼睛,还是开口了。
“我过去是有一件事比较特殊,不过太奇怪了,所以不知道能不能说。”
宁寂低头看她,笑着戳她脸颊,打趣:“那就不用说了,你的过去很透明。”
“……”谢亭横眉,拨开她的手,不满道:“知道你厉害,但也不能这样吧?而且你怎么知道我要说的,你就一定能查到呢?”
宁寂勾着唇,没说话。
她想:我还真知道,你忘了的我也知道。
谢亭只当她妥协了,犹豫两秒反而轻哼一声,说:“那我不说了。”
她本来也不确定要不要说,既然如此,不说算了。
宁寂稍微挑眉,展示出了些许的惊讶,最后却没追问,倒是让谢亭松了口气。
随便和谁说“我身体里好像住过另一个人”,都很奇怪吧?
初二去姥姥家,露个面就回来了,没什么意外。
头疼的年关过去,惬意的假期才算真正到来。
当真是惬意,和宁寂的感情越来越好,相处也越来越愉悦,除了学习,几乎没有别的烦恼。
只是每日例行活动时,她心中越来越煎熬。
再一次坐到书桌前,翻开笔记本和卷子,盯着笔记本中一个个不怎么规整的字,她的眼神开始发飘。
这些话已经印在脑海里了,即便不用看,也能倒背如流。
只是……为什么呢?
[以后看到这些,不用想为什么,照做就行。]
这句开头,她每日都会见。
也许最初,她是知道为什么写下这句话的,但现在的确想不出写下这句话时,自己在想什么了。
但她很确定这是自己写的。
[攒下足够生存的钱,好好学习,要有能力活下去。]
[高考后去外省读书,B城的云府大学,有点儿难,但一定要做到。]
[到时尽力瞒着,等瞒不住的时候就说想去外面看看。]
[好好生活。]
之后笔迹晕开了点儿,像是走珠笔,和上面普通水笔的痕迹不同,不是同一天写的。
谢亭清晰记得这些是自己写的,也模糊知道写下这些嘱咐的时间点。
是宁寂有一次出差回来受了伤,好像是周六吧。
当时在家待了一天,之后又有个酒会,自己莫名其妙要见一见谢铭和伯伯他们。
那段时间写的。
[可以喜欢,也可以依赖,但是不要沉迷,谨记等价交换,别欠人太多,免得断不开,徒受其乱。]
[一定要去外面读书。]
[如果到时候感情好,就坚持说自己是想出去看看,跟她耗着,注意安全,等差不多了跟着回去就行,比如可以等毕业后回F城,等等。]
[如果感情不好,千万注意完全,服个软,别真伤到自己了,意思意思出去一下,她真要上手段的时候赶紧顺着。]
[总之,要出去,然后跟她回去,之后就可以随便了。]
[请谨记:爱情诚可贵……]
省略号后的下一句自然而然浮现在脑海中。
[祝我顺利。]
谢亭一次次温习这段话,即便早已不知其意。
每日都会看,每日都会重温,一日又一日,直至现在,近乎成了这具身体的习惯。
她不傻,这段话中的“她”除了宁寂,不会是别人。
唉。
她不想出去读书,和宁寂相处很轻松,出去还要面对新的人。
要重新社交,说不定还处不好。
指尖摩挲着开头的“照做就行”,她轻轻叹息。
怎么那么多莫名奇怪的规定呢。
不懂为什么要自己束缚自己。
但如言,照做就行。
让人头大。
之前试探了宁寂,单独出门是可以的,但那段时间,宁寂都没有再提过一句让她交新朋友。
可见,到底还是不太想自己脱离她的管控范围。
要是真偷偷摸摸跑出去。
她轻轻呲牙,不敢想。
算了,还有半年,到时候再说。
把死期往后一推,眼前的时间突然就变得珍贵了起来。
合上笔记本,收好卷子。
她跑到楼下去找宁寂。
今天她白天也在家呢,大好的时间别浪费了。
时间这东西非常奇怪,越是珍惜,它在感知上流逝得就越快。
谢亭追了赶了一年,加上原本也有底子,高考的成绩还不错。
至少F大、云府大学,都能上。
关系到四年的生活,算是大事。
“F大吧。” 宁寂说
按理来讲,她俩感情不错,这应该是彼此默认的选项。
谢亭当时应声,表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