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幻想,的确有点儿诱人。
所以在收到司机的报告消息时,她掐准时间,早一步在门口等着。
小小的黑点逐渐靠近,逐渐扩大,最后隐约化成车辆的形状,从视线中拐走。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不断扩大的小黑影出现。
靠近一些,看得出是两个人。
小黑点化作人形,又化作清晰的她。
是归人。
归。宁寂品味着这个词,眉目柔和些许。
她张开手臂,几米外的谢亭看到,条件反射地快走几步。
离得近了,能看到宁寂脸上堪称温润的笑。
谢亭心中一动,没忍住再加快脚步。
还未相互确认过的关系摆着,她到底不会跑着扑过去。
但小跑着靠近再相贴……终究还是情之所至。
也是情之所归。
早先的幻想归于现实,比想象中要更美妙。
宁寂揽着她,放在谢亭背后的手轻摆,司机识趣退去。
稍一用力,索性抱着人回去,抬脚踢上门。
谢亭脚下蓦然悬空,被吓了一跳,笑着道:“你干嘛呀。”
宁寂只是笑,把她抱到柜子上坐着,仰头盯着她。
谢亭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小小声:“我得先刷牙。”
“不吻。”宁寂说这话,语气中竟然没有调侃。
谢亭原先还害羞,听到这语气有些稀奇,竟然没打趣自己?
宁寂还真只是陈述:“抱抱就好,很温暖。”
谢亭这才了然,这人会明着说这种自己不好意思说的话,而且说的时候一向认真。
她抬手揽住宁寂的肩颈,将“抱抱”落实,同时也轻声诉说着自己的需求。
“谢铭没难为我,但是和一堆人相处好烦啊。”
宁寂说:“和我相处。”
脱口而出的回答,自然、无需费劲考虑,却也最奏效。
是谢亭需要的。
因为它可以明确环境的转变,告诉她已经到家了。
这就够了,谢亭便又能开起玩笑:“我从外面回来,一身凉气,哪会是暖的。”
“就是暖的。”宁寂也说些无所谓的废话。
言语是杂乱的,关系也不够明确。
但这都不值一提,又恰到好处。
舒适到让人不忍心打破。
第24章 第 24 章
正月初一,回来时街上可见张灯结彩,家里自然也贴了一些红色,只是看着还是清冷。
有佣人没放假,晚饭自然丰盛。
谢亭托着下巴,看着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被端上餐桌。
等外人都离去,她看着对面的宁寂,没什么顾忌地问:“你过年也没地方要去吗?”
宁寂嗯了声,开始吃饭。
谢亭以为她不想提,就也跟着动筷。
结果等吃完饭时,对面的人忽然抬头看她,那眼神莫名其妙的,像是藏了千言万语,不知是否要倾吐半分。
谢亭脑子从来没这么好使过,立即心领神会,抬手在自己嘴边比拉链的动作。
“守口如瓶。”
宁寂也没想到她脑子这么活,欲言又止的话突然被得知,她没忍住笑了声。
谢亭朝她眨巴眼。
她身子前倾,左肘搭在桌面上,捏着自己的下巴,眼神落在虚空中,心神则从遥远的回忆上迅速掠过。
“也没什么。”她语气很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我随母姓,她人很好,只是眼睛不好,没看清对方是个人渣。”
谢亭没插嘴,安静听着。
“李霖找来的时候,她才知道刘建林已经结婚了。他们家不干净,李霖手也不干净,我妈没多久就出事了,说是意外。我当时太小,他们就把我接到他们家了。”
她扯嘴角笑了声,轻飘飘给过往打包:“还没谢铭境地好。”
李霖、刘建林是刘镜梁的父母,而刘镜梁则是刘家的大少爷。
网上只搜得到这些,宁寂没有公开身份。
七年前,李霖和刘建林意外双双去世。
当时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但又没有让知情人太过意外。
手上不干净,遭报复是迟早的事。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谢亭看着她,心中不太好受,但也不至于特别难受。
仿佛自己曾经历过更不人道的事,见过大风大浪似的。
这是根植于意识的心境。
她也没有装作难受,只是盯着宁寂说:“要抱抱吗?”
宁寂不太跟她客气,一般亲就亲了,抱就抱了,也没什么包袱。
这时却轻声哼笑,摆摆手,“不算什么,早过去了。”
谢亭歪歪脑袋,也跟着露出笑,温声说:“也是,现在都会好的。”
谁说不是呢。
能言之于口的,也许早就结过痂。
说出来,无非是为了那个拥抱。
谢亭还是挪过去抱了她,一边相拥,一边略苦恼地说:“可惜我没什么东西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