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花狸子,脸色露出明显的不悦:“梅里克,让你来代我向柳先生问个好,你怎么敢和柳先生坐一桌?”
“文……文总……”花狸子面部肌肉抽搐一下。
紧张的气氛不允许大脑宕机,风驰电掣间厘清了目前的状况。
这是斯图尔特现总裁,文羽的哥哥文过。
“没用的东西,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文过劈头盖脸就责备起花狸子。
花狸子不敢对上那凌厉的目光,噤若寒蝉地低下头。
爹的,一定是文羽干的。
她怎么把她哥叫来了。
“文总您太苛刻了。我看您这总监,少年才俊,不卑不亢,倒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柳敬作为外人,恰到好处地打了个圆场。
“——您要是看了上更好的,不如让他跟着我混吧,老夫手下可没这么乖觉的管事呢。”
原来是主子监工,怪不得看见加急通讯,梅里克突然变脸色。柳敬想。
虽然只言片语中,“梅里克”对斯图尔特的业务还算熟稔,但柳敬依然怀疑此人别有目的。
如今,既然正主现身,也就没什么好多怀疑的。
“柳先生,梅里克来向您咨询的业务……”文过愠怒的表情瞬间变了脸,温文尔雅地向柳敬一笑。
“您在说什么呢,”柳敬忽然大笑,打断文过,“我们B.M.哪里就到海里去捞鱼了!文总莫非听岔了消息,怎么说老夫喜欢去大西洋钓鱼哇?”
文过不理会他装傻,不疾不徐地坐下。
他气定神闲地问:“文某派梅里克送来的一点小心意,柳先生可曾收到了?”
“心意?”柳敬笑着打趣,“可是梅里克总监输给我的那些美金?”
提到“输给他”,文过的脸瞬间板下来。
虽然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结合妹妹交代他的,大致猜出七八分。
于是继续演下去:“是特地孝敬柳前辈的。他竟然下场子给我玩没了?”
“还在柳先生手里呢……”花狸子慌忙鞠躬回答。
文过赔了个笑:“只不过是给柳先生的见面礼。”
雪茄咂在嘴里沉吟半晌。
柳敬原和文过没什么深交,认准这个年轻人一板砖砸不出半句话。
这些做游戏的都一个样。
没曾想,他这次竟然主动向自己抛出橄榄枝。
兴许真是行业不景气,被幻界压怕了。
沉吟好一会儿,柳敬吐出一口烟圈:“文总,您是打定主意要下海了啊。”
“不知柳先生可愿意指点?”
“指点算不上,老夫自己都一知半解。”
“和文总探讨些生意行情罢了,毕竟老夫也只是——道听途说。”
柳敬举着烟看文过。
后生晚辈,礼节到位。要谋生财之道,孺子可教。
“柳先生将下人都差遣出去,文某愿意洗耳恭听。”文过暗暗松了口气。
妹妹的任务罢了。
他看着这老家伙就烦。
等花璃一踏出这座楼的大门,文过才不想管面子不面子、礼貌不礼貌的。
到时候直接把电话撂了。
柳敬要给文过介绍上游路子,是不可能的。
至多说几个懂行的引路,让他自己慢慢吃瘪去。
柳敬是这么想着的。
这个梅里克,知道的还真不少。因为输钱被文过责骂,要是再听到些什么,添油加醋地出去说,怕是公关还要费一番神思。
“出去吧,我和文总单独聊两句。”
如蒙大赦,花狸子被攥紧的心脏又开始跳动。
她不动声色地摘下腕表,留在包间里,让文过继续拖着柳敬,自己恭恭敬敬地转身出门。
“他们……不一起回避么?”文过的目光落在柳敬身后的雇佣兵身上。
“不必。都是自己人,我信得过。”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柳敬离不开这帮肯为自己挡枪子儿的死侍。
纵使梅里克一走,包厢里没有了外人,他还是觉得有人陪着更安心些。
谁知道文过到底安了什么心,谁知道那个所谓的梅里克总监有没有留下一个微型炸弹呢?
“柳先生,在您的地盘,谁还敢动您一根指头?何必如此谨慎呢?”
文过的嘲讽,随着楠木门合上的咔嗒声,被隔断在压抑的包厢里。
花狸子喘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向赌场出口走去。
越走越快,踏上最后一层楼梯,飞奔出门。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是文羽干的。
文羽怕她脱不了身,让哥哥亲自给她打电话,帮她解围。
尽到一个搭档该尽的义务。
但这样盲点,或者说花总的幻界,就欠了斯图尔特一个人情。
她一点都不想欠这个人情。
深冬的夜风夹杂着细雪涌进胸腔,花狸子蓦然意识到,自己对文羽的敌意有些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