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柔还在控诉:“这四年来你有跟我说过一句‘我爱你’吗?林青洲,我其实早就该发现了,你就是个伪君子,虚伪死了。你是不是有病啊?不爱我为什么要和我结婚啊?”
林青洲从未说过“我爱你”三个字,他只会在宋柔说过“我爱你”之后,回答一句。
“我也爱你。”
听起来意思一样,实际完全不一样。
这不是个例,类似的情感不对等宋柔数都数不过来。
她不再为他找借口了,以前她还会安慰自己,林青洲原生家庭复杂,不善于表达爱。
她算是明白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不爱哪有那么多借口!
滚吧!
她喘了好几口气,心口发堵的厉害,坐到沙发,捏紧双拳。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都走到这一步了,没必要浪费自己的情绪了。
她渐渐回过神,冷眼瞧他。
“你签不签?”
*
一般情况会有三十天冷静期,宋柔咨询了律师,哪怕没有诉讼,和平协商好的流程也是如此。
三十天。
这三十天她还不能直接回到周城一劳永逸。
烦死了。
次日,他们去了民政局做登记。
办理人员看着两名面无表情,各戴一副大框墨镜的年轻亮眼男女,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更让她诧异的是,来离婚的人这么多——
她从未见过坐在椅子上还能手牵手的离婚夫妻。
好诡异。
事实上只是林青洲单方面握着她的手,宋柔一开始挣扎,林青洲死活不放,还威胁她如果不让他牵,这婚别想离。
宋柔无语凝噎。
就感觉林青洲好像真的脑子有点问题。
大厅里静悄悄的,只有键盘敲击的哒哒声,隔壁坐着一对中年夫妻,脸色很差,一言不发。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柔的错觉,她老感觉林青洲从答应离婚以来整个人就特别怪异。
就比如说,他已经盯着隔壁办理手续的夫妻十分钟了。
光明正大地盯,一动不动地盯。
人家都回头看了他好几眼了,宋柔觉得脸上挂不住,微微直起身,挡住他的视线。
林青洲居然还不满,阴森森地问她:“你是不是不想离了?”
“……”
无奈之下,宋柔只能好声好气地和他商量。
“你老看着人家做什么?很不礼貌啊!”
林青洲淡淡道:“你跟我离婚就礼貌了?”
宋柔噎了一下,咬着牙压低声音,“你骗我的事只字不提?”
她差点又被他搞出脾气,还想再说,注意到工作人员八卦的目光,只能恨恨吞了下去。
林青洲沉默两秒,忽然说:“我不骗你我们就不会来这吗?”
“……废话。”
林青洲不说话了,他最后瞥了眼那对夫妻。
他们的手续已经办好,妻子已经忍不住开始哭了,丈夫冷着脸,无动于衷。
——
走出大厅,宋柔摘下墨镜,晌午的眼光有些刺眼。
手放在额前适应几秒,未施粉黛的脸上眼下有淡青色的黑眼圈,见林青洲一直盯着自己看,她又把墨镜戴上。
“我找到住处了,临湖你住着吧,离你公司近。”
她很平淡地说。
其实住处并没来得及找,但陈捷家随时欢迎她。
林青洲淡淡“嗯”了声,扶了下墨镜,修长手指在日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他的戒指还没摘。
宋柔也不知道再说什么,顿了顿,“那我就先走了。车在那边。”
两人甚至不是坐同一辆车来,林青洲有司机,宋柔自己开车。宋柔没想到分离的最后一刻还挺平静平和,也许这就是“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吧。
林青洲还是不语,单手揣兜,站得笔直。
宋柔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最后瞥了眼民政局的指路牌,不远处就有头戴轻纱的甜蜜新人在拍领证vlog。
人与人的悲欢还真不相通。
尤记得她四年前来,笑得也像他们一样甜。
宋柔无声地舒出一口气,时过境迁,她居然也走到了这一步,命运弄人啊。
她收回目光和万千思绪,重新戴上墨镜,没有看他。
抬脚,转身离开。
“等等。”
林青洲出声的那一刹那,宋柔就停下了脚步。
起风了。
树叶的沙沙声此起彼伏,宋柔乌黑的发丝随风飘动几缕,体重剧减纤细的影子恰好笼罩在林青洲身上。
过了三秒,林青洲说:“抱一下,可以吗?”
她的背影很单薄,灰白色衬衫空荡荡的,风一刮,就勾勒出羸弱的身形,绵软掌心的余温似乎还在手中。
林青洲恍然发觉她瘦了。
宋柔喉头一紧,然后背对着他挥挥手,无所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