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吧。”
宋柔感到一阵荒谬，她迟迟反应不过来。
这意思林青洲也觉得自己对她很愧疚吗？
所以才用这么多金钱，甚至是期权股票来补偿。
那他就是心知肚明自己做了些什么啊。
宋柔捏紧纸张，白纸边缘被挤出道道褶皱。
她忽地笑了，笑的嘲讽：“林青洲你也知道自己作孽啊？”
她还想问，你宁愿割肉都不愿说几句挽留的话么？
算了。
她不觉得林青洲说出挽留的话就真的会挽留到她，但心底有什么东西还在期待。
哪怕分开了，她仍期待这场感情不要真的走到一无是处的地步。
起码给她的青春留下一点痕迹，一点真实的回忆。
林青洲抬起头，眉心微拧。
“不够吗？”
声音发出的片刻，两人同时顿住。
在宋柔眨眼的刹那，林青洲好像听到了一阵杂乱的悲鸣，从她的胸腔迸发而出，然后他的耳朵短暂地失去听觉。
林青洲回过神来居然有点后悔说出这句话。
她站了好一会，而后走近，弯腰，直勾勾地盯着他。
“不够。”
宋柔真被他这三个字惊呆了，事到如今，林青洲一次次打破她的下限。
她说：
“太少了，林总你多有钱啊，两千万？打发叫花子呢？陪你睡四年就是这个价位？你瞧不起你自己还是瞧不起我？”
她扔掉原有的性格，这完全不是她从前会说出的话。
宋柔悲哀地发现，林青洲甚至不用做什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能把一个人变得不像自己。
然后婚后稀松平常的几个动作，把她又逼疯，变成口不择言的一个疯女人。
林青洲微微蹙眉，有点不舒服她用陪睡这个词来形容他们的感情，但……他找不到理由反驳。
他问：“你要多少。”
“一个亿。”
宋柔脱口而出，说出口又觉得有点少，就凭林青洲平时送她那些包包珠宝值得都不止一个亿了。
她立马改口。
“十个亿。”
林青洲不假思索：“好。”
他的瞳孔没有一丝犹豫，十亿在他眼里就是一串毫无意义的数字符号。
放到任何人身上都已经高兴的找不到东西南北的一句话。
可宋柔并不觉得开心，她张了张嘴巴，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彻底剥落了。
带走一片血淋淋的肉，连接的筋肉和骨头的部位都硬生生被林青洲从心口撕下。
在他眼里，爱真的可以用金钱来衡量。
她没再说话。
去书房拿了一支笔，利落地签了字，然后走出来。
眼眶有些红，宋柔避开他的目光，用手背擦了擦脸颊上残存的泪珠。
林青洲顿了下，站起来下意识想要拥抱她，宋柔侧过身躲开。
声音嗡闷。
“你也签了吧，时间不早了，我还要收拾东西。”
林青洲见她躲得生分，不由得语气加重几分：“我说你不用搬。”
宋柔把文件和笔放到桌上，抬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强硬。
“我们已经离婚了，看看这份离婚协议吧林青洲——你没有权利管我住在哪。”
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永远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林青洲没有看文件，只是接着问：“你要搬回周城？”
“和你无关。”她继续收拾东西，看起来半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林青洲阴寒着一双眼，周身瞬间像拢了一层寒气。
“想分到财产，那就告诉我。”
他莫名地特别烦躁，尤其是看到宋柔眨眼间不剩一丝情绪的脸庞，林青洲迫不及待想要从她嘴里听到点什么。
惹怒也好，张牙舞爪也罢，哭泣也好，总之她面无表情的样子特别不顺眼。
听到这句话，宋柔喉头一哽，荒唐地笑了。
搞笑不，他以为她就是为了钱？
“你爱给不给，我离了你真的能饿死吗？林青洲，从四年前你就把我玩得团团转，到现在还在威胁我？我告诉你，我哪怕去要饭吃不会拿你这种人的一分钱！”
到底爱了四年，也才刚刚处在分离的边界。
宋柔的情绪不可能在一瞬间变得冷静，她无法避免地被林青洲一句话激起怒气。
他有无数种方式可以威胁，偏偏选择了最侮辱人的那种。
宋柔气急攻心，用力推了他一把。
“我的感情没那么贱，不是所有东西在你眼里都可以用下贱不择手段的办法来解决！”
林青洲被推一把，仍纹丝不动，但心情却古怪地好了一点。
他眯起眼睛。
两人完全不在同一情感层面，宋柔好像在对一堵墙说话，她把所有情绪呈出来，墙理解不了。
林青洲反而近乎贪婪地凝视她生动的脸庞，耳边的声音化为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