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期待,公主成为皇嗣的那一日。”燕宁眸光微戾,磅礴气势如巍峨高山,好似此生都无可能翻越。
燕蕊手指拧得发白,咔嚓一声佛尘玉柄断做两半。
本来皇子长到十八岁,就该举行祭神立嗣礼,为苍生祈福,受百官朝拜,可燕宁四岁后就再没出现过。
燕蕊一直以为,皇子是随景帝在太极殿生活。
景帝特令大祭司隐瞒此事。
按照北国特殊的时政,瞒下此事倒也不难,只要储君堂重臣闭嘴,朝野内外没人敢过问皇嗣之事。
当时储君堂由丞相,太傅,大祭司等股肱重臣兼任。
彼时王皇后殉国,丞相丧女后卧病不起,正常说话都有困难,皇子的事他就更不知晓了。
唯有太傅,素来由他为皇子授课,为了瞒他,大祭司谎称,太傅五行与皇子相冲,两人不能见面,最好不要交流,如是漫长的岁月里,他只能隔着屏风,孜孜不倦的讲学,屏风后的‘皇子’也很刻苦。
燕蕊替了他很多年,有时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皇子还是公主。
甚至潜意识里,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再出现。
第28章 祭神立嗣画了叉
直到皇子成年,太傅带头奏请储君临朝,主理政务。
久奏无应,终是有人提出质疑。
起初碍于皇家威严,只递些折子上去,后头时不时冒出些老臣长跪大殿请命。
内忧未定,外患又起,向来轻武的天厥,不知从何处得知,北国皇族已修炼出长生之术,时下正爆发内乱,这对觊觎北国富庶的邻国而言,无疑是一个绝好时机,天厥大规模扩充军队,出战北国。
这一战来势凶猛,北国即刻做出反击,启命战将之子沈慕时为主帅,大祭司随军。
也是在那一场战役中,大祭司看到了敌军阵营里的沈毅之,他伤的很重却还在抵死顽抗,强弩扫射后片甲不留,大祭司从尸海行过,随身神龟无端掉落,他拾起沾血的神龟竟然烫手,再定睛望向血泊里
的少年,不由心惊。
撤兵后,大祭司藏沈毅之在星云台救治,待沈毅之醒来,他认出大祭司,记起自己是皇子燕宁,他记起那日大雪纷飞,母后从城楼一跃而下,可此后发生的事,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漫长岁月里,他在星云台等待时机。
不久乐华公主上奏,沈慕时对战天厥有功,请授大司马之职,大司马足够权重,可入储君堂,若大司马发现储君堂里没有储君,那太极殿里的人,总该站出来了吧。
结果也未令她失望。
另一边,大祭司奉皇子命暗中调查被遗忘的过去,最终查到天厥,查到阮云蓓。
也就有了后来的皇子擅离北国之事。
公主搞不清楚他在做什么,心中气极,却不好明说,转而岔开话题道:“你离宫半载,王家表妹日日来,你如此冷着她,不怕她,转头嫁给旁人?”
燕宁不屑道:“是吗?她明知我不在宫中,还坚持日日前来,公主觉得,她最想转头嫁给谁?”
“我怎会知。”乐华撇开眸子。
“北国八百载袭燕姓,王氏为后者寥寥。史上不乏出众的皇后,没有一家外戚敢如他们这般放肆。”
“罢了,不提此事。”乐华黛眉微蹙。
她长燕宁三岁,及笄后每年都有权臣贵胄提亲,公主不想嫁人,这一拖便到了如今。
这些年,景帝只召见王宗瑞一人,连她这个公主,也要从王宗瑞口中探知消息。
至于表妹王思妍,自幼便照着母仪天下去培养,皇子与王家联姻,是一场双赢的局面。
乐华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定睛看他:“你布下这样大的局,是还想与我争沈家?”
所谓掌兵者掌天下,乐华公主视沈慕时为心腹。
从阶下囚,到大司马,沈慕时受她不少恩惠,可以说没有乐华公主的培植,就没有今日的沈家。
月如银钩挂上树梢,朦胧光晕给夜色罩上一层轻纱,点点萤萤仿是星辰明灭。
燕宁望向窗台,沉声道:“我先前说,沈家二小姐入梦,是真的。”
“呵呵呵。”公主掩嘴笑着,这种事她自然不信。
她只当这是,皇子殿下笼络沈家的手段,就像自己,不惜伏低身子,对沈慕时投怀送抱一样,就看姐弟两,谁更有魅力了。
迟疑片刻,燕宁转过身:“王思妍,留给公主。”
“阿宁,你,你放肆。”乐华公主面色煞白,心尖像是被狠狠鞭笞过。
残月西斜,澜风拂过,宛如一曲轻柔旋律,在甘泉殿回荡。
数月前,王思妍生辰,相府只宴请燕宁一人,他本备了些珠宝玉器,可表妹不喜俗物,倒是想向殿下讨一幅墨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