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窈望向他坚毅侧脸,眼波澜动。
缓顿片刻,他舒开捏得哔咯作响的拳头,道:“这种武器在北国并不常见,凶手出招狠辣精准,一击攻破。陈夙自幼习武,能让他在一招之内毙命的人,实为罕见,武力至少高于他五个等级,即便是我,若想置陈夙于死地,至少也得数十个回合。自然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有人用霸道真气控制住他,再刺人短刃。然此关键线索,始终没有进展。”
……
夜渐浓,月色如洗。灯火光晕里,二人在后院别过。
***
第七日。
晨曦初破,薄雾缭绕街巷。
大理寺开门时,地上正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他眼窝深陷,长发散乱,落魄之色无比沧桑。
听见开门声眼珠子动也不动,冷声道:“我杀了人,来自首。”
“去通知刑部。”领头官差未敢懈怠。
通常此类案件以刑部、都察院为主,大理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男人抬头,目光直视官差:“我所杀之人,正是陈夙。”
*
辰时,大理寺正堂。
男人跪坐堂前,大理寺丞、寺正、少卿陆续赶来。
“你既自首,便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来,不得有丝毫隐瞒。”大理寺正如炬目光直直打量男人。
“为了出名。”男人语气冰冷。
堂内空气凝结,大理少卿眉头拧紧。
“放肆,少卿大人面前,还不如实回禀。”寺正神态严厉。
为陈夙一案,大理寺高官夜不能寐,如今遇上个自首之人,皆想迅速厘清乱麻。
“你们还有三日期限,与其在老子面前发官威,不如好好记录卷宗,早些签字画押,免去夜长梦多。”男人语气平静。
大理寺正迅速调整情绪,沉声问:“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江跃,四海为家。”男人眼中激不起丝毫畏惧。
“为何击杀朝廷命官,你可知罪?”
男人沉默片刻,道:“草民知罪。”
堂内一片寂静,众官员面面相觑。大理寺正看向少卿大人,二人视线交过,寺正眸色凝重道:“押入大牢,严加审讯。”
男人轻蔑眸色里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诡笑,似是对接下来的手段了如指掌。
第55章 人证上堂不敢认
第九日
古铜色铁栏锈迹斑驳,死刑犯江跃再次被提审,定罪如此之快倒不全因陈夙案,而是对比卷宗发现,此人乃是匿迹江湖多年的杀人狂魔,名列悬赏通缉旁前十,他杀人留字,从不更名,却也从未被抓到过。
此次审讯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共同主理。
男人身上粗布囚衣沾满污渍,被架上来时手脚都由镣铐锁着,琵琶骨处血色晕染。
“堂下所跪何人?所犯何事?”大理寺卿端坐案前,神情严肃。
江跃咧嘴发笑,口液粘黏唇齿腥红,模样有些瘆人。
*
巳时过半,日悬中天。
大理寺官差到府上知会沈慕时,陈夙案有突破性进展,近时需传唤证人沈家二小姐上堂,请早做准备。
去一趟大理寺不知几时能回,老太君怕她饿着,忙吩咐丫鬟多备些糕点送去马车。
“慕时陪着在,母亲不必忧心。”赵氏温声宽慰。
“不忧心。”老太君把人牵得紧,神色凝重道:“只是姝妍胆子小,没见过这些,怕会吓到她。”
“案发时,她并不在场,她的话仅作案宗记载,不会太久。”沈慕时一袭绛色朝服,挺拔身姿内敛沉稳。
老太君微微点头,目光在他二人间流转,眸色欣慰几许,这才松开她,嘱咐道:“护好你妹妹。”
*
马车驶动,车内沈慕时闭目假寐,这两日一直在查江跃,各方都想以最快的速度弄清此人底细。据他所知,江跃行凶手法与陈夙案相差甚大,除了死者为男性,几乎再无其他吻合之处,由此,他不得不怀疑,这个江跃很可能是被人推出来替死。
到达大理寺,沈慕时留她偏厅等候传唤,自道再去翻翻案宗。
半个时辰后,官差引阮舒窈入正堂。
一抹温婉倩影袅袅止步,女子青丝如绢,柔美纯净,盈盈一拜,仪态端庄道:“姝妍,拜见各位大人。”
清丽模样妍美惊艳。
大理寺卿罗鸿光,审视神色闪过好奇,即迅恢复往日冷峻,细微变化尽收都察使吴青芳眼底,轻拢手中玉扇,嘴角勾笑,意味难明。
左侧刑部侍郎张轩正襟危坐,眸色并未在她身上停留。
“沈二小姐,此人你可见过?”罗鸿光问。
阮舒窈看向堂前所跪之人,佝偻身躯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莫名泛起一丝悲悯,娓声道:“回禀大人,姝妍不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