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这地方我们必须要,三弟,这事情...”
崔熹还待要同崔煊解释一番,这事情,就连父亲也都是格外看重的,可话刚出口,目光划过对面的时候,却又顿了顿,然后倒回来,有些目瞪口呆。
崔熹几乎是确认了好几息,才反应过来,
最后看着阮慕,欲言又止,不可置信地开口,
“是...你?”
阮慕觉得今日的事情实在倒霉,有人蛮横要求她将祖父的坟迁走,好没有道理,现下才知这人竟是崔熹。
这地方,她不在乎风水,而对她和外祖有特别的意义。从前有一次,外祖父将她惹恼了,她便空着肚子跑来这里藏起来。
等到半夜,肚子咕咕叫,四周又阴森森地,阮慕才后悔又怕极了。可当时她人小,早饿得没了力气,整个人就怕得哭了起来。
然后外祖就找到了她,彼时外祖找了一整天,又惊又吓,终于找到人,早没了脾气,玉雪可爱的小女娃哭得惨兮兮,他一颗心都被揉碎了,只有抱着怀里小心翼翼哄的份儿。
可阮慕当真是个脾气大的孩子。
后来好几次她再受委屈,还要跑这里来,所幸的是,外祖早便能猜到,这个地方,倒成了两人默契和谈的地方。
她想,外祖能再这里安息,应当也是高兴的。
她不求风水,不为着外祖能保佑她,只是希望,外祖在天上能过得好,那便是极好极好的事情,是她唯一的心愿。
因此,哪怕刚才和对方吵起来,甚至不惜动手,她都不会轻易妥协和答应。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对方背后的人,会是崔煊。
更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看到崔熹。
即便只是一个照面,还是诱发了阮慕在骨子里的不喜欢和胆怯。
在京城的两年里,若说谁磋磨最多,谁给的气最多,比起二夫人,其实这个大姑更不遑多让。
“崔少夫人。”
见阮慕认出了她,崔熹惊诧无比,声音都尖利起来,“竟,当真是你?”
崔煊移步,站到阮慕中间,阻隔了崔熹的视线。
崔熹这才从惊骇中回神,看着自己的弟弟,一时惊怒交加,“你早知道她在这里了?你早见过她了?你们相见多久?你现在这是护着她?”
崔熹有些混乱,脑中有无数的问号。
“阮慕行医,是建邺有名的大夫。”崔煊解释,“我同她确因公事见过,那又如何?”
至于他还有许多的私心,现下只会妨碍她的名声,这些,他可日后再同崔熹,同家人一件一件地分说明白。
可崔熹看了看崔煊,又看了看阮慕,突然冷笑一声。
“你该不会忘了过去她做了些什么才能嫁给你吧?现下,呵,她不仅想尽办法要见你,身边还有其他男人,真是没有想到,过去这个阮慕文文弱弱畏畏缩缩,其实挺有手段勾人的嘛...”
这话实在是难听了。
“崔熹!”崔煊怒喝。
阮慕从来都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从前她忍耐,是因为爱慕,是因为想要融入,是因为她一个孤女进入高门大户而自卑,可现在,这些东西都已经已经不复存在。
“崔少夫人无端的指摘可有凭据,若是没有,那么崔大人,我可以状告她无故辱我清白么?李公子是证人,大人您,也应当是听见了的。”
李昉可以直接是证人,而崔熹是他的姐姐,阮慕不觉得崔煊会帮自己,这样说,不过口舌之快罢了。
心中一时觉得灰心,低头不想看人。
“这事,我自会处理,还你公道。”崔煊认真道。
阮慕愣了一下,
不知为何,她突然就想起了从前。
她过去许多次被欺负时,她想要去找她彼时的丈夫倾诉时,得到的总是他的冷脸和背影,唯一的一次,他也只是淡淡地说,“崔熹性格直,你不要同她计较便是。”
那时候的她,心心念念期盼的便是,会否有一日,她的夫君可以同她说一句,“我来处理,我会给你公道。”
没想到,这日,她竟真的听到了这句话。
只是,从前她以为一定会感动的自己,现下却只觉得有些好笑。
“三弟,从前她做过些什么难道你到忘了吗?”崔熹刚才被崔煊的怒喝吓得一缩,可现在又觉得啼笑皆非,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看着阮慕的目光充满鄙夷。
“为了嫁给你,她从前做了什么,害了你的姻缘,还这样阴魂不散,”崔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愈发难看起来,“是不是他知道你要来建邺,所以才跑到这里来?是不是她故意接近你,就连现在的事情,是不是她早知道我们今天要来这里,所以提前弄了个什么坟,谁知道里面埋的是什么东西?说不准就是一头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