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楹紧皱眉头,“魔神一魂的血肉?”
老者挣扎地从黑红色血肉上移开目光,“那日……魔神一魂还带了穿着黑衣斗篷的一人……不知为何,那人削了魔神一魂的一块血肉下来……”
老者喃喃说道:“我以为他们内讧了,说不定我们可以趁机逃出来……”
“可魔神一魂却丝毫不生气,那黑衣斗篷的人也再未行动……”
“我们榆上派就……就这样……覆灭了……”
黑暗洞穴中一阵沉默,只剩怪物喉间“嗬嗬”的声响。
白楹望着被银白色长剑包围的黑红色血肉,一时间僵在原地,内心思绪翻腾——
七十年前,榆上派是被魔神一魂所灭,而黎铜川中其余大小城池,连同其他几个镇子村庄又全是被榆上派中逃出的妖魔所害。
魔神一魂灭了榆上派在先,榆上派暗地里关押妖魔又造成了其他无辜之人的惨死。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忽然浮现在白楹脑海。
为何魔神一魂会去毁灭榆上派?是随意选择一个门派下毒手?还是魔神一魂也知道榆上派融合妖魔的功法?
她思绪一顿……百年前,也是魔神一魂杀害了晏缙的师父江北辛长老。
黑暗的洞穴中忽然响起一声冷笑。
晏缙勾了勾唇角,居高临下望着榆上派的掌门邓堰:“说完了吗?”
他凤眼极黑,像一处无底的潭水,似乎漫着无边的恨意,“我将魔神一魂的血肉隔开,是因为杀死你的人只能是我。”
怪物老者头颅上的浑浊双眼定定看着晏缙,它原是想问两人之间有仇么。
可看了这个年轻剑修的模样,邓堰也觉得不必再问。
那恨意清清楚楚,毫不掩饰,仿佛已经入骨。
怪物邓堰躺在地面上,低声喃喃道:“……随意。”
话音刚落,所有灵剑齐齐而下,贯穿怪物连同黑红色血肉。
邓堰感受到一阵麻木的疼痛,它双眼逐渐变得灰黑,身躯开始散为腥秽恶臭的黑色灰烬。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百年前榆上派在他的治理之下,明明越发强盛……最后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成为怪物的榆上派掌门邓堰化为一堆腥臭的黑色灰烬。
而黑红色的血肉却毫无变化,就像仅仅只是被一把普通的长剑插入血肉之中。
白楹不发一言,眼中青光一闪,之前隔绝在三人与怪物之间的青色异火随着她的想法,猛地扑向那一块黑红色血肉。
一股甜腻的气味传来——
那是黑红色血肉开始燃烧发出的气味,令人头脑沉闷,胸口发堵。
许久未说话的宫宁晚捂着鼻子,后退几步。
白楹定定望着那块血肉,眼眸的瞳孔几乎快要变成青色。
包裹着黑红色血肉的青色火焰烧得更加旺盛,逐渐将其烧得焦黑。
一阵奇怪的声音忽然从黑红色血肉中传出,模糊不清,有男有女——
晏缙持着银白色长剑带着凛冽的剑意猛地插入血肉。
奇怪的声音忽然消失了。
白楹缓缓眨了眨眼,才发现异火将血肉烧得更快了。
不过半炷香,那块血肉已经变成焦黑的灰烬。
第28章 藤妖的恨意
三人沿着洞穴的隧道返回,刚刚走出隧道之时就看见已经微凉的天色。
四周景色破败,断壁残垣、破砖瓦砾,正是他们最开始之时所见的榆上派。
望着泛白的天极,宫宁晚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白楹:“被拉入幻境之前,我已经伤到那只藤妖……”
“现在我……要去了结我师弟种下的果。”
*
藤妖青寄无力地靠在树干之上,方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在她准备用尽全力抵挡宫宁晚法珠攻击之时,她忽然陷入梦魔,亦或者可以称之为“回忆”的那些事——
她梦见了自己在深山野林中,却被抓去榆上派的那二十多年。
当时她被关在附有阵法的玄铁笼中,每日所见所听全是人和妖的痛苦呻吟。
她眼睁睁看着人和各种妖融合,看着人族红白的血肉骨骼与妖物的本体交融,扭曲成为各种模样。
她也曾与一名榆上派女弟子融合——
青寄还记得那名女弟子忍着恐惧的眼神。
但她当时只是十分疑惑,明明自己只是一株看起来毫无威胁的嫩绿藤枝,怎么会把那名女弟子吓到如此地步。
后来青寄才懂了,当时那名女弟子不是害怕自己,女弟子是对即将要融合妖物的未来感到恐惧、绝望。
这样注定了女弟子的结局——
女弟子从一开始就感到恐惧,不如其他弟子那般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如何强大起来,甚至在每日掀起衣服查看藤枝如何融进血肉之时,女弟子身躯都是急促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