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138)

“旱天即便无雷也会无意走火,只是老天都在帮我这一局,以天灾之名闹得轰动京城。”

祁聿言下是生死都不顾的轻飘之感。

刘栩听得额角崩紧青筋,气息急喘。

李卜山咬牙切齿红了眼,死死抓住手上筷子,胸腔潮起潮落般大起大伏。恨不得捅杀进祁聿这细净的脖子里。

陆斜惊诧抬头,祁聿是如何将这等死罪在宫里众目睽睽下行的如此轻易,又如何将自己死罪堂而皇之说得如此轻松的。

他真是不要命!

陈诉跪在地上五感也全放在祁聿身上,就怕漏半丝祁聿交托出来的信息。

室内太紧绷,祁聿轻松笑笑活泛气氛。

“反复漆画大殿是我用御批的空签下的令,工部传了令的人我私扣在宫外。”

“你们往内阁推,我便将此人跟盖过玉玺的御批纸签的文书一同交给程崔,死定司礼监的罪。”

明明是祁聿杀头的大罪,他仿若无碍的轻松笑言。

“翁父还是在我们中挑个人出来才是要紧的,速速将案子埋了。”

“三省督抚再上次奏疏,若这次上的是暴乱,京城内外可就要彻底乱了。届时皇爷大发雷霆,快刀斩乱麻,可就不顾谁是谁了。您是无碍,可监里挂钩的全都该死,四年前大祭案打过样了。”

那时四千、五千都可杀,今朝一样。

刘栩:......

他凶狠目光钉杀住祁聿。

祁聿意思是挑不出李卜山,他还要将案子拖着!拖成大祭案一样的下场,他要血洗廷内。

她对刘栩是从骨子里怕的,一个眼神足以让她浑身寒战。

颤了过后脊梁一阵冷寒沁体,胸腔深处反呕出的气又浊又凉。

祁聿照着大不敬规矩跪刘栩身边。

“儿子不敢将您扯下水,但您不受桎梏,如何迫成这番局面。是儿子行事颠狂累了监里,您要如何罚随意,但您这遭就保不住李卜山。”

轻轻巧巧一句就要拿了他的命,真是笑话。

可眼下......李卜山额角沁汗,脚下虚力不稳,朝后颠退时刘栩一掌撑住他。

祁聿磕头,声音掺着不明情意、悲凉从地面传上去。

“我等了九年,才寻着这么一次天灾机会,将如此罪过压进司礼监。您行行好,叫奴婢如愿一次,弃了他吧。”

“你与他二十九年手足情谊,比得上我们那一年么。”

她伸出手,轻轻扯住刘栩衣摆。

精巧细白腕子悬在眼下,漂亮倒是漂亮,就是握着锋利的刀,不知道何时索人性命。

刘栩气性上头,此刻只想将这个悖逆不轨养不熟的畜牲崽子弄死。

可心底晓得这是祁聿,又无法如此失情。

李卜山气的恨不得掐死祁聿,奈何老祖宗在,他动不了。

脏腑被一把尖刃搅动,他疼得喉咙反股腥气,两眼陡然昏花差点朝后栽去。

刘栩再次适时将李卜山小臂摁住,将人稳固在身侧。

祁聿听着动静抬头,刘栩当即一巴掌扇去。

她本身板也不硬朗,刘栩十成十力道下她随着劲道掀到一旁,脑袋没护好猛地撞到地面,额角登时起了赤红好大一个包。

脸上瞧着先红后起淤青,只不过转眼,脸颊便肿高。

刘栩看着人目眦欲裂怫怒道:“四年前也是你不顾监里,用那等手段逼死边呈月,果然失了线的人只会更无下限。你要李卜山性命,就将整个司礼监放在火上烤。”

“祁聿,你畜牲。这么多条人命你有己无人。是本座这些年宠得你辨不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刘栩下了椅子弯腰一把将祁聿脖子掐紧,拇指指甲顶进祁聿颈侧将好未好的伤上。

一用力,伤上薄皮被指甲刮开,血转眼流了祁聿一脖子。

她疼得直蹙了下眉。

“你一个玩意,你就是个玩意!你敢搞出这么大的欺君之祸、火烧皇宫两道赤族死罪。你还敢说出来,是觉得没人敢去御前告你是不是。”

“还想胁迫李卜山性命,可知你自己的性命这回还要本座救你!”

刘栩抑制不住音调赫然震呼,语调里,他已经将祁聿掐死过一回。

陈诉是没想到祁聿一个人敢做这么多,敢行这么大。

两道罪往御前一禀,死的不能再死。他是真用自己性命杀李卜山......

老祖宗按约只能出手保李卜山,不能帮他。

老祖宗敢帮李卜山,祁聿就敢往外站一步将案子落自己头上,若陛下草草保刘栩,祁聿必死无疑。这便是违了两人之间不插手生死之约。

祁聿用自己性命将刘栩手脚生生束缚住。

这等不要命的去赌刘栩心底天平,只有祁聿敢做。

陆斜在一旁听着,是没看出来当初在宫里只会看文书、下了日头四处转转的祁聿,竟做了这么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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