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青年懒洋洋的腔调响起。
“子安回京后,可有安排?
”
奚云祉亦是酒壶于手,说来也是新奇,这还是他第一次喝这民间的百家酒,入口竟比在宫中喝的千金佳酿还甘醇,一向不喜酒的他,今晚意外的酌了一口又一口。
褚岁晚仰头,动作潇洒的往嘴里倒了一口酒,黑瞳映着夜幕中闪亮的星光,面白唇红。奚云祉竟移不开目光。
而在青年微怔的视线里,褚岁晚终于抬眼看向他。
奚云祉似乎格外偏爱白衣,五日有四日都着白衣,且每件都不重样,褚岁晚有时不禁在想,对方是不是把天下好看的白色衣裳都搜罗了个遍,不然怎么会每件穿在他身上都是那么的好看。
现在暗沉的夜色做景,那一抹白色格外的显眼,其主人也不顾是否会沾染灰尘,姿态慵懒又随性的盘坐于地,拿酒的动作颇为风流。
可因他生的极好,眉目如画,秾丽纤色,像是山水画最浓墨重彩的那一笔,只叫人觉得潇洒不羁。
想此,褚岁晚定定的再看了他几眼,就别过头,高举酒壶,唇角扬起一抹弧度。
“当然是好好睡它个一觉!”
其他闻言的士兵纷纷响应。
“将军说的对,睡它一个天昏地暗!”
“天大地大,睡觉为大!”
奚云祉浅褐色的瞳孔映出少年开怀爽朗的笑意,这似乎还是第一次。
想罢,他笑着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酒。
是要好好睡上一觉。
第19章 礼部侍郎崔执玉。
阳春四月,京城艳丽非常。
因着大凉开国帝后尤喜桃花,京城人追逐皇后凤仪,家户庭前无不以植桃为尚,遂后任皇帝钦点为国花。
今日天色极好,晴光潋滟,桃色粉瓣娇媚争相绽放洒落,像是散播下一片细雨,四面八方的飘伶在街头巷尾。
然此时街道的热闹都辗转至城门。
百姓们摇曳着笑脸,翘首以待的等待着即将归来的大凉军,前方是早早候在城门的一帮大臣,绯色的官袍衣袖翻飞间日光清透跃动,自成一番景色。
为首领头的男子眉眼俊秀,气质清朗儒和,与身上景泰蓝景瑞兽纹圆领袍完美契合,一言一举都仿佛经过精心设计,得体的让人看不出一丝错处。
旁人见之,却忍不住细细碎语。
“早些天有传言说这二皇子贪银子,我还有点不信,今日一看这周身华贵的,传言倒是所言不虚啊。”
不远处的某皇子笑意微僵,不着痕迹的垂睫掠过身上衣物,这已经是他特意找出的最为“寒酸”的一件袍子了。
“也不能这么说,人家皇室弟子,穿着自然是不能像咱这种糙衣布鞋的,不然可不成礼数。”
“对啊,他这长的人模狗样的,哪像那些大腹便便的贪官。”
这话一落,嘈杂的讨论声瞬间一默,说话的那人挠了挠头,眼睛澄澈的问道:“咋个了,我说的不对吗?”
众人面面相觑,有一人按耐不住,含糊的憋出一句:“你这形容的实在是……有些不雅。”
哪有用人模狗样去形容皇子的。
人模狗样的某皇子嘴角笑容都快保不住了,站在他身后的大臣们则是一个劲在憋些什么。有几个忍功不足的面部都狰狞起来,日光下脸颊红彤彤的,瞧着喜庆极了。
而人群中,不知是谁又来一句。
“这二皇子不是说被圣人关禁闭了,怎现今还可出府?”
闻言的众人一愣。
对啊,不是关禁闭吗?
怎现在还可大摇大摆的站在这?
二皇子奚凌鹤置于身后的手愈握愈紧,良好得体的笑容出现丝丝龟裂,从小被恭维夸赞长大的他何曾受过这等议论。见势不妙,工部侍郎即墨琛手握拳“咳”了一声,刚想说话,一道嗓音抢在他前面。
“来了。”
清亮悠扬,急而不燥,自带一股独有的稳朗气,一下子便吸去众人的视线。
刚刚还觉得二皇子礼仪得体的百姓瞬间换了人选。
只见着绯色官袍的青年目视前方,身姿清挺如竹,没有任何刻意,已自成一番风骨。下方皙白脖颈处的青色圆领显示着他的身份。
礼部侍郎崔执玉。
此时他上挑的丹凤眼含着笑,不稍片刻,他直挺的背弯曲,净白修剪圆润的手交握。于此同时,地面沙石震砾,马踏声奔踏而至。
欢呼声顿时四起。
“是大凉军!他们回来了”
“啊啊啊,真的是晏清将军!”
马背上的少年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踏在马鞍的脚发力,感受到主人情绪的战马嘹亮的叫了一声,奔跑更为迅猛,习习生风。
旌旗汹烈摇晃不止,为首少年身着白袍银铠,俊丽的眉眼敛藏着兵戈铮然,但乌黑的瞳仁依然有着独属于他这般年纪的清澈,格外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