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岁晚其实性子很倔强,经常认定一件事,不干成就绝不回头。
小时候她第一次学剑,心血来潮想自己雕一把木剑,一次两次三次,雕到一半,剑就断了,可她还是坚持自己雕刻,即使手指都磨出道道血痕,也不放弃。
这个时候,褚符叙就说,如果她再这样,阿兄就不理你了。
褚岁晚应了,于是只在晚上偷偷刻。
褚符叙又怎会不知,又不舍得生妹妹的气,后面偷偷搜刮各地好看的木剑,找到一把,就偷偷放在妹妹的房间。
而在日复一日的练习,功夫不负有心人,褚岁晚终于刻出一把漂亮的木剑。
最后,她把这柄木剑送给了自己的阿兄,每日剑术的练习,用的是对方送她的木剑。
回忆起往事,兄妹俩相视一笑,再依偎了一会,褚岁晚出发去户部。
户部尚书今日休沐,去到的时候,只有和她同为侍郎的连轩带头站在门口迎接,连轩是连家的嫡次子,科考有着不错的名次,恰好户部那会缺人,仁宣帝就给了他一个户部小吏的官职。
冯家革职抄家后,没过几天,连轩就升职在侍郎。
连轩和嫡兄连彦有着显著不同,他处事滴水不漏,脸上笑眯眯,像个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
对于褚岁晚这位空降的侍郎,他不但客气相迎,还主动送来户部一堆账本。
是觉得她看不懂吗?
褚岁晚微笑颔首,对连轩诚挚的道谢。
待笑面虎走后,褚岁晚仔细翻阅账册,虽然这些定还是经过了筛选,她还是在百姓的税收看出了端倪。
现在房价高升,户部不可能不知道,百姓为了买房耗尽家财,现在每月要交的税竟然不降反升。
这样下去,必会出现问题。
但上任第一天,要处理这些,还得徐徐图之。
想到这里,褚岁晚心脏忽然一痛,她按住胸口,面色有些发白,心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
这股痛来的突然,去的也快。
褚岁晚很快抛之脑后,沉浸在算海之中。
不多时,天色渐渐暗沉,褚岁晚回到家中,却得到一个让她心头一突的消息。
柳如烟急切的道:“晚晚,你兄长自早上出去,到现在都未曾回来,你爹爹出去找了有两个时辰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褚岁晚眼前微微恍惚,下午突如其来的心疼卷土重来,揪心的疼痛,似乎在提醒她什么。
说不定是阿兄被商店生意绊住脚了,才没晚回来了。
说不定,现在就在回来的路上了。
她这就去接兄长回家。
褚岁晚跌跌撞撞走到后门,来到兄妹俩往日研究出的回家小道。
夕阳打在青苔墙,投下一道道阴影。
其实今日阳光很足,落日霞红一片,朵朵白云火烧似的迤逦起来,照在人身上,几乎让人感受不到冬日的寒凉。
此时,褚岁晚的脚却如同注入冰层下的水,冻的她迈不开步伐。
眼眶酸酸涩涩的。
里面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夕阳正好,温暖无限。
可她的阿兄,倒在了血泊里。
第113章 晚晚,别不要我。
“褚都督,褚都督。”略带担忧的呼声唤醒了褚岁晚出神的思绪,她恍若初醒,面带歉意的回道面前的连轩。
“天冷,有些贪睡,今还有些不习惯,还望连侍郎见谅。”
连轩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少年,见对方眼下确有乌青,心里的怪异消散几分,乐呵呵的道:“今年的冬天可比往年冷上不少,晚上入眠都得先让下人暖了被窝,才勉强能睡着几分,现在又要卯时起身,都督第一天上任,不习惯在所难免。”
用兵再如神,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冬天有点赖床很正常,连轩觉得父亲的顾虑未免太过,但若能拉拢,也是多一层性命防护。
想到这里,连轩惯有的笑意都真切几分,褚岁晚和气的应着他,也没纠正对方叫她的称呼。
不就是想将她和户部区分开来,没关系的。
容盛的少年郎端坐在案桌,官袍绯红,垂眸勾唇,给人像是一幅画徐徐展开,门口偶尔路过几位同僚,都止不住停驻几秒。
而在旁人不知的角落,少年底下的双手微微交握,借着袖袍的遮掩,她的拇指摩挲着手腕系上的白花。
真的没关系的。
她在心里道,眸色却有种风雨欲来的沉静。
就拿户部第一个开刀好了。
褚岁晚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时间来到午后,户部包一日三餐,但总有官员吃腻了,想出去和交好的同僚吃些新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