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盘起的长发下露出的一节后颈。
经日光的照映,更为雪白玉润。裹着动脉,白嫩得仿佛稍微一碰,便会留下痕迹。
几秒后,他飞速移开目光,摆正的眸中倒映出几丝古怪。
他是魔怔了吧,怎可对她产生此等荒谬的想法。
两人心思各异,但面上皆不动声色。
为褪却那古怪的思绪,褚岁晚和奚云祉不约而同的把目光重新投入堂中对峙的几人。
刚刚那会功夫,南初已吩咐人去请绸铺各掌柜和东家。
但到场的却只有一众掌柜,都是当日他们在品茗轩宴请过的人。
南初眼睛微眯,“你们的东家为何不到?”
其中一个哆嗦着身体回答道:“回禀大人,小人的东家不久前刚远赴西域卖布,如今还未归来。”
他话音一落,其他纷纷响应。
“大人,小人东家也是,一同而去。”
“大人,小人东家携妻儿去游玩山水,至今未归。”
“大人……”
众说纷词,但无一都是说东家不在家,来不了。
绯青时冷哼一声,“他们都在土里埋着呢,当然来不了了。”
“寺卿大人要见,怕是只能晚上才能见了。”
南初深吸一口气,锐利的寒眸一一划过下方还在找着东家借口的掌柜,而娄征眼底清晰的晃映着得意的笑意。
谁真谁假,一目了然。
这是料准他拿他没办法吗?
南初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到这些掌柜面前。
高大壮实的身躯天然形成压迫的气势,刚刚还借口不断的掌柜纷纷噤了声。
“大、大人——”
南初打断他的话,“你们可知,在本官面前说谎,可是会大刑伺候的!”
他厉声一斥。
一众掌柜皆白了脸,膝盖软的咚咚落地。
“大人,小的、小的没有说谎啊。”
“东家确实离家未归啊。”
南初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扭头看向绯青时。对方躲藏多年,怎么可能突然就敢冒出来,要不就是手里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要不……
他余光掠过不远处勾唇浅笑的青年。
要不就是背后有人撑腰。
想来,他为何会来江州,说不定也在对方的意料之中。
或者说,他来江州就是青年推动的。
他想把他当刀使?
这已是第二次。
奚云祉当然察觉到南初看过来的目光,唇角勾着的弧度愈发漫不经心。
慵懒的姿态仿佛是在闲庭看花,矜贵又散漫。
褚岁晚没错过南初那一瞥,她就算不侧头看过去,也能料想到此人扮猪吃老虎的惯有笑容。
还真是运筹帷幄啊。
她止不住生起几丝坏心思,此人失算时脸上会是何等表情呢,还会像现在这样保持如沐春风的笑意吗?
但转念一想,褚岁晚又叹了口气,他要是没有如今的谋略,在那深宫之中,哪能活到今日。
这时,南初垂眸,朝绯青时问道:“你状告娄刺史,可有证据?若无证据,信口雌黄,可是重罪。”
他更倾向于两者都有,毕竟对方此时也深陷其中,只能是眼前这个绸铺唯一在的东家手里握有铁证。
绯青时等这一句已经很久了。
他要让这个狗官尝尝希望一点点湮没的滋味。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张,“回禀大人,这是当年娄刺史来与我们谈生意时,所拟的字据。”
此话一出,刚刚还一脸胜券在握的娄征顿时脸色大变,双目惊骇的看着绯青时递给南初的薄纸。
当年他因拗不过这些商贾,一开始确实有白纸黑字的拟过字据凭证,不过他记得不是已经被他销毁了吗?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绯青时的手里。
不,一定是假的。
假的。
他的手开始哆嗦起来。
南初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把字据递给他,而后转身慢慢回到高台之上,撩开衣摆坐下。
“上面白纸黑字写的可是清清楚楚,娄刺史许诺绸铺若以低质染料做的布售买,并把六成以上的利润分与刺史,即可减免绸铺所交商税。”
“娄征,你好大的胆子!”
惊堂木拍响的同时,大理寺卿满含怒气的声音响彻里外。
外头闻声的百姓听的目瞪口呆,要不是有官兵拦着,已经冲进来把往日他们敬重不已的刺史打个稀烂。
“我说怎么突然之间,买衣服的铺子布料变得如此之差,原来是你这个狗官搞的鬼!”
“质量差就算了,买的还那么贵,有些居然还有毒,你这是不把我们的命当回事啊。”
“亏我们平日还这么敬重你,信任你,结果你就一心想着怎么宰我们的血汗钱,还自喻我们的父母官,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