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她没入转角的身影,喃喃道:“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这样讨厌易辰,他和他的粉丝真的太恶心了。”
我完全赞同她的话。
司诺作为全网黑的体质,挺过一轮又一轮的网暴,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易辰给的。
事情就像多米诺骨牌,是从哪一块开始倒塌的呢。
如果司诺没有跟易辰拍戏,没有沦陷在他的攻势之下,她是不是能活得久一点…
可惜没有如果。
时间线拉回到一个月之前,易辰与吴总的床照曝光。
偶像终于变成粉丝们期待的男同,还是霸总与金丝雀的故事,却还是引来了大规模脱粉。
也留下了最疯狂的死忠粉,他们脑补成在娱乐圈没有话语权的小明星被行业大佬潜规则的故事。
一切都是被逼的。
被睡是被逼的,接S级的烂剧是被逼的,占着公共资源卖惨也是被逼的…
把易辰洗成全世界最无辜的小白花,转而疯狂攻击在社交网络上晒日常的司诺。
[你怎么还吃得下,他都饿瘦了]
[你们不是前任也是朋友吧,你低谷的时候可是他陪在你身边]
[你发这些是为了证明自己过得很好吗,谁在乎]
沐宇看不过去,以一己之力在热搜广场上与易辰粉丝打嘴仗,竟也没输。
[仔细看看那张照片,看看是谁拍的,你们家正主他超爱的]
[还当这是丑闻呢,这是人家的官宣!]
[好好吃你家CP自己产的粮吧,别撑着]
大战一夜之后,沐宇敲碎了一块七百多块钱的键盘。
她为此还打趣让司诺报销自己的“水军费”,司诺还请我们吃了饭,明明在饭局上笑得那么开心。
不是在准备考雅思吗,不是要准备出国留学吗…
我们都被她骗了,她其实一点儿也不好。
室外的雪、室内的墙壁和瓷砖,目之所及全都是刺眼的白,连同记忆中司诺那张鲜活的脸,也在慢慢褪成惨白的颜色。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已经让我产生生理性的恶心,在卫生间吐到什么都吐不出来,起身时眼前一黑,险些栽下去。
一双有力的手将我扶住,亦柔抱紧我道:“我在这。”
离开时,卫筝把一个粉色的信封递给我,司诺给每个朋友都写了信。
我不敢看。
回到家里,还是在那张沙发上,亦柔陪我坐到日落。
下午六点,司诺的官方微博定时发布了她的遗书。
哪怕走到生命终结,她也一直在道歉。
[对不起,我还是被打倒了。]
[真的好想活下去啊。]
*
司诺的葬礼在三天之后举行,依旧在八宝山殡仪馆的百合厅,没有仪式、没有主持,按照她的遗愿一切从简。
粉丝们送来她生前最爱的紫色小雏菊,前来吊唁的宾客也都穿着紫色的衣装。
卫筝因为殴打易辰被对方送进警局,吴姨带着司诺喜欢吃的菜来看她。
姥姥站在那盯着司诺的照片,眼睛是肿的,不知道已经哭过多少轮,手撑着桌角才不至于倒下,像尊被大雪覆盖的石像,看不出悲喜。
司诺的小姨司齐风从国外赶回来,没有倒时差就操办起司诺的后事,承担着现场接待宾客的责任。
她眼下挂着明显的乌青,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地守在司诺身边,靠着女朋友高希悦的搀扶才能勉强行动几步。
在场没有人嚎啕大哭,眼泪都是无声的,唯有悲伤震耳欲聋。
就在葬礼快要结束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闯入。
是司诺那个既没有生过也没有养过她的父亲。
“妈,我来看看司诺。”
司诺姥姥闻言,低吼着:“我不是你妈,滚、滚出去…”如同一只守候着部族的母狮,想拼尽全力把入侵者赶走。
“您冷静点,我是司诺的爸爸,父亲来看女儿天经地义。”那男的只装了片刻,便原形毕露,胳膊肘用力甩开了姥姥的攻击。
司齐风跨步上前推了男的一趔趄,嗤笑道:“看司诺?难道不是来分她的遗产吗?你分走我姐的遗产还不够,现在连她女儿都要敲骨吸髓了吗。”
“司诺的意外我很痛心,但活着的人总得好好活不是,儿女去世父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现在经济下行我日子也不好过,只是想拿走该属于我的一部分。”男的用力抹了把眼,揉红的眼眶带出些许湿润。
我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忍着甩在那男人脸上的冲动,递了过去:“你说的是无遗嘱的状态,这是司诺生前立下的遗嘱,已经完成法律公正。”
这是司诺在我的信里交代的事情之一,她很清楚那个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有过母亲的前车之鉴,很早之前就写好遗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