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云纱惊讶了下,“你说杨夫人就站在外面听?”
完了,不会听到她瞎编的那一段了吧?
不过她倒是不担心杨夫人说她怪力乱神要把她抓起来烧死什么,她又没去公开传教什么的,古人还不至于如此降智,否则鬼怪话本怎么那么流行呢。
“杨夫人有说什么吗?”
蜜合摇头:“没有,但夫人眼圈红了,想来是既伤心又欣慰的。”
说话间,祁洛川提着药箱出来,怔了下,朝蜜合和云纱点了点头。
蜜合见此忙对云纱道:“我先进去了。”
云纱点了点头。
见祁洛川要走,她忙喊道:“请等一下。”
祁洛川站住脚步回身望去,见灯笼下的少女眉眼清秀柔和,被夜色与昏暗的灯光笼罩着,如烟似雾。
他垂了眼睫,不敢再看。
脚步声轻盈急促,在他面前停下。
“祁大夫,我想问问,杨白羽的腿疾是否还有痊愈的可能。”
祁洛川微怔,再次抬起眼眸,瞳孔中映入纤细窈窕的身影。
“有。”
他说的这样肯定,反叫云纱愣住了,欣喜跃上眸子。
“真的?”
“嗯。”祁洛川点头,“但很难。”
他说:“小公子五岁时坠入冰湖时间太久,寒气侵体,冻伤了双腿,但实则并未失去站立行走功能。”
“……那为何?”云纱不明白。
祁洛川摇头:“我和师父都不知为何,只能推测是心病所致,人或惊悸或悲恸或长期处于抑郁之下,会使邪气侵入心肺,致人肝气不通,忧思恍惚,无喜易怒,性情也愈发冷淡,更有甚者心存死志,对这样的病,病情为表,心志为里,但我与师父不是神仙,只能治表,至于心病,实在药石难寻。”
云纱算是听明白了。
大约是心理阴影导致了他始终无法站起来,并非是病情所致。
祁洛川道:“小公子寒气积聚双腿,每逢连日阴雨或者天冷时分,总会疼痛难忍,若双腿失去功能,则不会再有此感知,这也是佐证之一,为了祛除寒气,减轻他的痛苦,我与师父每月会来施针一次,平日里每隔三五日则让府上的丫鬟们用艾草温水替小公子浸一浸双腿,也能起到缓解之效。”
“多谢您的实言告知。”云纱认真行礼。
祁洛川忙拱手。
“姑……呃……客气了。”
云纱笑笑:“叫我云姑娘就好了,府上人都这么喊我。”
祁洛川微微一怔。
云纱回到室内时,墨竹正在替杨白羽扇扇子,他已伏在软枕上睡着了,额头上满是薄汗,几乎洇湿了枕头。
“睡着了?”她轻声问。
墨竹点头,给她解释:“公子每次针灸后会十分疲累,人也不舒服。”
顿了顿,她道:“好在你劝他晚上喝了半碗粥,否则这一觉睡醒,难免伤到脾胃。”
云纱去一旁打开冰鉴,端了一小杯冰酪递给她。
“瞧你一身汗,我来替你扇一会儿吧。”
墨竹愣了愣,也没拒绝。
“你今日不回稻香院了吗?”她坐在脚榻上,轻声问。
云纱用湿帕子替杨白羽擦汗。
“嗯,过会就回。”
过了会儿,墨竹又问了句:“为何你不愿搬到扶光院来呢?或者搬近些也行,那偏院着实太远了些。”
第29章
“哦,我……住习惯了。”
“那随便你吧,你这人很古怪,有时候我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墨竹说着顿了下,“不过我不讨厌你。”
云纱笑了:“那我谢谢你。”
*
日子总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七月,天气热到了极点。
自从入伏以来,几乎没有下过雨,好在扶光院经常会送来冰,让云纱得以在良州的夏天有喘息之机。
不过她偶尔会听厨房管事和后门小厮小余提起良州的旱情。
良州地处南方,夏季本该多雨,可今年除了在刚入夏时下了几场雨,之后几乎没再下过,庄稼受了很大的影响。
良州紧挨着澜江,属于临朝最大的江——源江的支流,从澜江分化而出的河道四通八达,水系孜孜不倦地灌溉着良州的良田。
由于入夏来高温无雨,澜江有些浅的地方甚至干的露出了河床,引水入田也格外艰难了起来。
稻子这种作物很娇弱,温度超过临界值,就会大面积减产,且其根系泡在水中,水被烈日长时间照射着,温度降不下来,很容易“煮死”根系,所以为了降温,就需要不断引入活水,才能勉强保证稻子健康地抽穗杨花。
可澜江水位降低了很多,这便导致引水成了一大难事。
澜江长度有一千多公里,沿岸灌溉了许多农田,但有些区域是官府明令禁止不允许挖渠引水的,以免引起堤坝不稳,在夏季多雨时形成洪涝,淹没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