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流溢,美丽洁净得令梅清难以直视。
他颤声道:“所有离开的人都没有再回来,你也是吗?”
“水滴入海不会再倒流入河川,舍不得我?”
“不要走!”
他抱住梅玉:“你不是知道吗?我一直在追逐你,我一直想着你,念着你,喜欢你,爱着你!你难道不是因为也喜欢我才会让你我的缘分相连吗?你不要告诉我你一直都是旁观者,你一直都无动于衷!”
梅玉深深凝视他,心里默默地叹道:正是因为你仍有激情,所以你才是更接近于天机的“缘”哪!
她没推开梅清,任由他抱着:“爱最虚幻无用,你当然可以爱我,但我这一生都不会爱你。”
“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你爱我……”
“那好,我现在告诉你,我会爱你的,可你要放开我,给予我自由。”
他着魔般即使心里不愿放手,还是松开了臂膀。
她道:“我爱你,但我还是要走。我们之间的爱并不会像其他人那样需要相守,需要纠缠,你只需铭记我爱你,且永远爱你。”
她的目光里有粘稠的压迫感,紧紧压制着梅清所有的不甘:
“不用遗憾。迟早我们会再见,就在满天星辰之上,在那上面存在的不只有我们,还有所有罪者的灵魂,我会在那里看着你让我的愿望实现的……你能做到的,对吧?因为那也是你的愿望。”
第15章 落俗
◎玉弦相见得道有门◎
每天几乎都有新人进来青楼,但更多的是有人被抬了出去,都是些要么被打死,要么染了花柳病死掉的女人。
这里接客的美丽女人之所以能勾引各种男人,就是因为她们的容颜之上除了美丽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夹杂悲情的恐惧。
那是比灵丹妙药还让人上瘾之物,男人们白日里或多或少经受着同僚之间明里暗里的攀比,那种攀比在心灵上伴随美酒赌博的刺激,与杀人或者被杀的痛快是差不多。天生的邪恶从他们身体里肆意激发,便看到弱小以及易于掌控的女人更觉得优越。
在床上时这种趣味更加别致,脱掉女人的衣服的同时又希望她紧拽着零碎的肚兜,希望她放荡地服侍又希望她青涩地哭泣用尽肮脏龌龊手段折磨、接着流汗、流水、流血、流脓,忽而不堪当中生出扑鼻香气,可用不着多久恶浊之乐的气味就会变得满屋子撒了热鸡血般的腥臭。
能将富贵黄金窝变成这副鬼样子,可是京城权贵子弟们暗地里最引以为傲的本事!
梅玉与这座青楼里的女子太不一样,她从不故作甜腻之笑,也不虚伪的流泪以示可怜,她允许走动之处不过也就是楼阁厢房内外几步之遥的地方,却自由得好似看不清编制笼子的笼条。
几乎所有的梅氏族人都对自由不屑一顾,他们经年累月世世代代生活在山里,天生并不讨厌被高墙阴影包围,这最主要当然还是这牢笼在梅玉看来不过是纸糊的,想走随时能走,真正的牢笼从来不是这里
每个男人能靠近她都是得到了她的允许,若是她愿意用蛊惑之术让他们做一场想象中的春梦也不是难事。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即使她不用法术,男人们也不会在她身上做跟其他妓女那种过分的情事。
大概是本能吧,凡人毕竟也是在世间存在已久,并在万物之中不断摸索才占据顶点,就跟鹿远远看到肉食猛兽一样,姿态会因他们也无法仔细察觉的本能而放低。
说不定他们还认为这是种高尚的悲悯之心。
总之但凡和梅玉上床的男人都会十分温柔,他们在意自己相貌是否长得能入她的眼,小心翼翼亲花瓣似的亲吻她,想让她也同样感受到快乐,希望在情事过后有所回味,更希望她能记住自己。
恩客们不奢求更不敢说希望彻底拥有梅玉,来见她最期待的已经不是上床,变成了想了解她,希望她多说说话。她的确也是个非常适合倾诉的人,她记忆超群,出人意料地博学,不论对方说了什么话她都能接上,绝不会睁大眼睛做出一幅觉得对方所说言之有理,或者装出似懂非懂的呆相。她真的知晓任何人心中所想,这不困难,在深山中时她就反复对凡人施加蛊惑之术将他们一生所知所感都说给她听,所以她才会知道雪山和大海的存在。
梅玉听过的凡人真心实意的言语已经难以数清,她喜欢并擅长听这些话,还都能一一记住,应付那些寻欢作乐之人空虚肤浅的灵魂简直易如反掌。
虽说京城读了书的公子会吹嘘自己对家国情仇之谈,但在青楼里这种高高在上的话也聊不到一夜,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觉得空虚无聊得没话找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