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女莫若母,李蓁的心思张氏不可能不知道,然而姑娘家的闺名大于一切,哪怕是被人怼着脸质问,她也要争辩一二。
“我家蓁儿和她兄长兄妹情深,自然也是怕日后我们李家和谢家结了亲,却反倒被你们谢家所累。她也是一时情急,虽于礼数有些不和,但也情有可原。”
“什么就情有可原!”谢舜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紧接着人就进了屋子,脸色看着一如既往的不好亲近,哪怕是向张氏和陆氏请安,也透着几分冷淡。
她妆容清爽,额头上疤痕不深也不长,因着没用任何的脂粉掩盖,自是能一眼让人瞧见。
张氏以为她也不喜林重影这个未来的大堂嫂,遂道:“宁儿,姨母都是了为你。你是谢家的姑娘,若是谢家真的让一个外室女进门,你的名声必定有损。”
谢舜宁下意识往林重影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半垂着眸子,似是在思量着什么,好半天才问:“姨母的意思我知道了。”
“我就知道你能体谅姨母的一片苦心,只是……”张氏说着,状若失望般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看着其他人。
高门大户龃龉多,谢家的大房二房都是嫡出,这手心手背都是肉的,她就不信谢老夫人会为了一个外室女,而置自己嫡亲的孙女不顾。
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谢舜宁是个变数。
“我大哥的亲事已定,我们谢家人重诺守信,万没有退亲的道理。既然姨母如此为难,不如有些还未过明路的事就此作罢。”
所谓未过明路的事,指的不就是李谢两家的亲事。
张氏大惊,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谢舜宁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宁儿,你说什么?”
魏氏亦是变了脸,“宁儿,你……”
谢舜宁已走到谢老夫人身后,与林重影站在一起,纵然彼此眼神交汇时都没有过多的情绪,却好像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我大哥的亲事,是我大伯和郡主亲自登门下的聘,关乎的不仅是我们谢家的颜面,还有汝定王府的信誉,绝无退亲的可能。倘若姨母觉得不妥当,那我们就各自安好,您说呢?”
这下张氏确定了,这个自己看着长大,一门心思想嫁进他们李家的孩子,不仅当众驳了她的面子,还变得无比的硬气。
她心中恼怒自是不用说,面色俨然有些挂不住。
“宁儿,姨母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能说这样的气话?”
“姨母,我没有说气话,我是认真的。”
“你还是孩子,这种事你说了不算。”张氏不虞地看了一眼魏氏,“元香,此等大事你怎能由着宁儿胡来?”
魏氏还没开口,谢老夫人直接一锤定音,“宁儿说的没错,两姓结亲,图的是善缘互好。倘若一方不愿,诸多挑剔,又何必勉强。”
她当婆婆的都这么说了,魏氏再有异议也只能憋回去。
如此一来,张氏的处境十分尴尬,且还没有任何的台阶可以下。
若是前些时候,她被人将成这样,早就甩脸子走人。但是如今自己的儿子得了怪病,无药可医无人可治,发起病来红丝满脸狂躁不安极其的恐怖。
说来也是奇,儿子每每发病,什么法子都不管用,唯有宁儿去安抚,儿子才会渐渐缓解。所以这门亲事不仅不能作罢,还要尽快定亲成亲。
气氛微妙之时,还是梁氏出来打圆场,说是张氏也是为了谢家好,不过是话赶话的生出了误会。
误会不误会的,在场的人皆是心知肚明。
谢老夫人道:“我谢家的事容不得旁人指手画脚,我谢家的姑娘更容不得别人挑三拣四。李夫人,请回吧。”
这么直接的逐客,张氏除了黑着脸走人,什么也做不了。梁氏也跟着告辞,对谢家人表态自己会好好劝说张氏。
魏氏的眉头始终紧皱着,她看向谢舜宁的目光中全是不解之色。
“宁儿,你这是做什么?”
“母亲可是认为我做错了?”谢舜宁内心已是一片恨海,“我为救李蓁而破相,此为其一。我是世子的解药,此为其二。与李家而言,我是有恩之人。他们不思报答于我,反而挑剔我大哥的亲事,将我置于何地?”
这一世,她要以施恩者的身份永远凌驾于李家人之上。他们欠她的,她要一点点地全讨回来。
魏氏听自己的女儿这么一说,不仅心里那块转不弯来的地方立马通顺,之前的事也一并浮上心头。
当初自己的儿子和林家议亲,代为说和的就是张氏。如今想来恐怕自己应该还是想岔,张氏说林家不一般,或许不是在提醒她,而是故意误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