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酒楼外的不远处,谢玄已将林重影送上马车。
林家的马车并不起眼,既没有世家高门彰显身份的徽记,外形上也无任何华丽的装饰,瞧着就是寻常人家常用的制式。
这样的马车,旁人一般不会注意。
李蓁打眼看到谢玄,心头一喜,压根没看到旁边的马车。她从马前经过,到了谢玄面前,好巧不巧,正好站在靠近马车车窗的位置。
“谢少师,林家姑娘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定然也是不知情的,你还好吗?”
谢玄闻言,面色极淡。
“我的事,不劳李姑娘费心。”
“我没有多嘴的意思,只是我和宁姐姐交好,实在不忍你被世人诋毁。你本该是琼枝玉树,清贵不可言,若是沾上尘泥污垢,日后怕是无论如何也洗不去。”
尘泥污垢?
被人用这样的词骂,林重影倒是不生气,甚至觉得极为正常。原来在世人眼中,她和谢玄确实是云泥之别。
这位李姑娘心悦谢玄,怕是还没有死心。
根儿怕她生气,欲言又止。
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恼怒。
这时她听到谢玄斥责道:“李姑娘慎言,所谓夫妻一体,我若是琼枝玉树,那我未来的妻子就是开在琼枝玉树上的花。反之,她若是尘泥污垢,那我便是污泥中的石子。”
她的心跳得快了些,眼底隐隐有丝笑意。
不愧是状元郎,还会说土味情话。
这样的情话,李蓁显然不爱听,且觉得十分刺耳,心中嫉恨无以言表,言语也更为急切,“你被她蒙蔽……”
“李姑娘。”林重影不想再听下去,索性掀开车帘,“男婚女嫁,你情我愿,你一个外人交浅言深说三道四,难道这就是你们李家的教养吗?”
“你……”李蓁没料到她就在马车里,一时胀红了脸,“你居然偷听!”
“你这人真是好笑,我哪有偷听,我一直就在这里,你没看到而已。”林重影趴在车窗上,朝谢玄勾了勾手指。
这般随意而轻佻的动作,将她那桃李不敢与之争艳的美貌增添了几分风情万种,似幽夜里盛开的花,分外的蛊惑人心。
谢玄眸色骤暗,人已到了跟前。
她仰着脸,声音娇软,“大表哥,你说这辈子只爱我一人,除了我你谁也不要,这话可是当真?”
“自然是真的。”谢玄包住她的手,压着眉眼,眼中仿若星光璀璨。“我此生非你不娶。”
李蓁听到这话,原本胀红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她震惊地看着他们,不敢相信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冷冷淡淡的男子,竟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更让她难堪的是,林重影那清澈如水的眼睛朝她看过来,道:“李姑娘,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大表哥都非我不娶,你没有机会了。”
这时卫今没有眼色地过来,在谢玄耳边低语一句。
谢玄紧了紧林重影的手,然后放开,“陛下召见我,我要进宫一趟。”
他一走,林重影又对李蓁说:“李姑娘,方才谢谢你。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大表哥对我用情如此之深。”
李蓁气得险些咬碎银牙,她不是来成全他们的。但是这话她说不出来,只能用喷着火的眼睛看着林重影放下车帘,再看着林家的马车远去。
清秋茶楼上,半开的窗户内,端阳郡主将一切尽收眼底。
“这个李姑娘,还真会凑热闹。”郑嬷嬷不阴不阳地道:“殿下,如今陇阳郡主和谢大人已去林家下了聘,要不要奴婢……”
“不用!”
皇家后宫,比之高门内宅阴私手段更多。
纵然郑嬷嬷没说要做什么,端阳公主却知她想做的是什么。
郑嬷嬷大急,“殿下,方才您也看到了,谢少师已然被那林姑娘给迷住,您若是再不出手,恐怕就来不及了。”
“嬷嬷。”端阳公主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可知本宫方才在想什么?”
她之所想,郑嬷嬷如何知道。
“本宫忽然觉得如果是她嫁给谢玄,他们夫妻二人该是何等的让人赏心悦目。”
*
勤政殿外,守卫森严。
其中一位守卫在看到谢玄后,将头往左边偏了偏。
谢玄立马知道,今日陛下心情不佳。
君王与臣子,一个主宰,一个辅助,君王以绝对的权力控制着臣子,臣子亦有自己的手段和眼线。
这宫门深深,人心纷杂,不知有多少人的耳目。
小太监进去通报后没多久,出来一位年长的太监,正是萧业身边的大太监庞统。庞统小声对谢玄道:“小谢大人请稍等,陛下正在考校几位皇子的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