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理林重影当然知道。
“你说当年他为什么那么做?”
延妃曾与萧彦两情相悦,后又是先帝的宠妃。一个是自己的皇兄,另一个则是自己的父皇,无论站在哪个角度来看,那个人也不应该染指延妃。
谢玄气息温热,“或许是贪图美色,或许是情难自禁,也或许是两者有之。”
好比他。
他此时受惑于眼前的美色,已经情难自禁。
林重影没有察觉他的煎熬,心道他说的没错,大抵也只有这两个理由。
她该说的都说完了,此时才意识到两人姿势的亲近,不由得用手去推他。他慢条斯理的退开些,还不忘整了整自己被揪皱的衣服。
没了他的遮挡,萧高和几个侍卫的视线再无阻拦。
萧高原本还挑着眉毛,一脸的戏谑,当他看到林重影手上的镯子时,瞬间变了表情,几步就到了跟前。
“小表妹,你这镯子是哪来的?”
林重影半抬着手,镯子在日光之下越发润泽,碧玉的颜色更加的艳丽。“这是郡主给的聘礼,郡主说是她一故友所赠。”
“故友?”萧高低喃着这两个字,再看她时眼神多了几分深邃,如同今日才是第一次见她般,目光在她的五官间来回端量。
足了半刻钟后,才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干的话,“小表妹,你饿了吧?”
日头已是顶上居中,确实是该用午膳的时辰。
他们所站的位置也是巧,恰好有茶楼和酒楼。茶楼是清秋,酒楼是楼外楼。这楼外楼从外面看,比陆氏开的酒楼还要气派。
萧高不容人拒绝般,又道:“小表妹,你不会不赏脸吧?谢少师,你也一起来。”
林重影和谢玄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应下。
当年荣嫔是沈贵妃一派,一应行事皆以沈贵妃马首是瞻,其子萧业和养子萧高亦是跟着萧彦,处处以萧彦为大。
萧彦和颜明月开始谈婚论嫁之时,萧高还是个孩童。他能在颜家出事后买下颜宅,又在看到镯子是反应不小,或许对颜明月有几分感情。
若真是如此,他看在颜明月的面子上,将来会不会帮自己?生死攸关的事,哪怕有一线生机,自己也不想错过。林重影这般想着,随他进了酒楼。
酒楼内可谓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彩帛环绕金碧耀眼。层高为三,两幢并列,中间设有飞桥相连。正中舞台极大,琵琶声起,舞伎们翩翩起舞,当真是浮华热闹。
几人上了三楼,躬着腰的掌柜亲自侍候他们。
萧高大手一挥,让其将酒楼所有的好菜全上。
厨子们的动作极快,林重影怀疑后厨的所有人可能都在忙活他们这桌。不多会儿工夫,菜肴流水似的传进来,很快摆满黄花梨的大圆桌。
“小表妹是汉阳人,你尝尝这几道菜,正是汉阳的做法。”他指着龙凤配、汉阳三合等几道菜,招呼着林重影。
林重影道:“臣女虽生在汉阳,长在汉阳,但这些菜臣女都没吃过。”
“林家在当地是数一数二的人家,这些菜你居然没吃过?”萧高当然不是真的毫不知情,多少也有所耳闻,不过是故意以话引话。
他有此想法,正遂了林重意的意图。
林重影低下头去,声音极轻极低,“王爷有所不知,臣女以前从未出过门,连林家的前院都没去过。嫡母治家极严,臣女每日要做绣活,若做得不好或是没做完,是要被扣吃穿用度的。那时如果能吃顿饱饭,臣女便心满意足了。”
纵然听说过一些,但远没有亲耳听到的真实。萧高一改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神情极为的严肃,“士族大户的当家主母如此苛刻,难怪你父亲林昴会那么做。”
“我以前在汉阳时没见过我父亲,我父亲也没见过我,他不记得有我这么个女儿。”
“本王听说你那生母十分貌美,你父亲对她很是痴迷,你祖母才不得不将她接进林家,他怎么会不记得有你这么个女儿?”
“这些事都是别人说的,我也不知是真是假,我只知道我出生之日,正是我生母的忌日。我生她死,仅是匆匆有过一面之缘。”
满桌的菜,食材天南海北应有尽有,色香味俱全,闻着就让人垂涎欲滴。这不是人间烟火,这是人间富贵。
萧高招呼他们吃菜,一顿饭吃下来各有滋味。
等到谢玄和林重影一走,萧高的脸色立马沉下来。
他吩咐范真香,道:“立马派人去汉阳,查清林姑娘和她生母的所有事。”
范真香领命,从酒楼的后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