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和:“……”
“哎,星星回来了。”
阮季星看见他们,小碎步跑过来。
而沈轲两手插着兜,冲锋衣外套拉链拉到最顶,遮住口鼻,优哉游哉地跟在她身后。
“星星,你的脸怎么红红的?”
谢晓羽想到什么,激动起来,“你们莫不是背着我们……”
“不是!”
阮季星匆忙打断她:“回去再说。”
虽A大学生称Z大为“隔壁”,其实是因为实力不相上下,但地理位置相隔不近。而且姚雪晴、陈师瑶在新校区,他们并不顺路。
徐玮送她们回学校。
出于安全考虑,两个男生分开坐。
唐天和叫的车先到。
谢晓羽当机立断,挽着冯清莹上车,对阮季星挥了挥手:“星星,我们先走了,拜拜。”
她瞠目结舌:“不是,你们……”
车就这么开走了,留阮季星一个人在原地进退失守。
沈轲倒是淡定如斯,看了眼订单界面,“车快到了。”
两人站在路边等车。
风声,鸣笛声,无数噪音流动着,交织着。
夜晚的城市,依旧十分喧阗。
是阮季星先开的口:“我都没想到,你会委屈自己干这种活。”
“我妈比我委屈多了,她一个单亲妈妈,没学历,为了供我读书,低声下气地四处求人。”
她看他。
沈轲目视前方,“没有卖惨的意思,这么多年,我们早就习惯了。”
她又问:“我好像从来没问过你,当初在我家,你是不是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是。”
他坦然承认,“我心里有道声音时刻提醒我,不管他们怎么对我好,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不能得意忘形,误以为得到这些是理所应当的。”
从小的经历让他明白,靠双手挣出来的,才是绝对属于自己的。
别人赠予的,终有一天,会以另一种形式失去。
阮季星无意识地踮脚,翘脚,来来回回,像个小孩子似的,她从小就会给自己找乐子。
不知何故,她有些怅然:“难怪我以前总感觉我们之间隔着一层。”
谢晓羽说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她看来,远没那么亲近。
来往频繁,但实际上,他们算不上朋友,更不是亲人。
果然嘛。
“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因为陈师瑶今天跟她说了一些,她意料之外的东西。
她摇摇头,说:“等车无聊,随便聊聊呗。”
正说着,车就到了。
沈轲拉开车门,让她先上。
玩了一整天,阮季星精疲力尽,坐到车上,浑身的力气卸了,就不想说话了。
她望着窗外夜景走神。
忽地,肩头一沉。
他居然睡着了。
她抵着他的脑袋推他一把,“你别靠着我啊,你知不知道你很重啊。”
沈轲没半点反应,呼吸匀长,胸膛规律地起伏着。
像是睡熟了。
也是,更累的是他才对。
他累了不止一天两天,更不止一年两年。
自他被冠以“沈轲”这个名字起,就开始承受生而为人的痛苦。
以前阮季星从未尝过吃苦的滋味,阮家破产,原当成“陨落”,实际不过是换种生活方式,换个角度看世间百态。
所以,如今才能切身理解他和赵若华。
罢了。
她轻抚了下他头上留疤的地方,几不可闻地,如叹息般地说:“沈轲,好好睡一觉吧。”
她没看到,他的手指细微地颤了颤。
阮、季夫妇曾带他们俩出门短途旅行。
以阮季星的公主脾气,恨不得有个贴身侍仆,这个“重担”便落在他身上。
她的嘴巴就没停过,一直使唤他:沈轲,帮我拿一下水;沈轲,帮我剥虾;沈轲,等等,别走,给我拍照……
到后面,干脆简便成:沈轲,水,沈轲,停。
季曼一度看不下去,说她:“星星,你别总支使小轲。”
沈轲说:“没关系的,阿姨,只是举手之劳。”
阮季星撇撇嘴,她那副表情,就像在说他表里不一,只知道在她爸妈面前装乖。
最后,在返程的路上,她犯困,靠到他的肩上,霸道地不准他乱动。
睡得迷迷糊糊时,不忘叫他:“沈轲,冷。”
他给她盖上毯子。
她闭着眼睛,扯啊扯,分了一半,盖在他身上,嘀咕了句:“你也冷。”
季曼听到后座没有动静,回头一看,两个孩子头靠着头,睡着了。
她一笑,小声和正在开车的阮正荣说:“小轲性子可真好啊,有他陪着星星,省得我们操心了。”
阮正荣说:“你别太惯着星星,小轲是客人,怎么变成帮你带孩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