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轲穿的棒球服外套,拉链没拉,两手插在口袋里,口里含着糖,在用舌头推动它,与牙齿相互碰撞着,发出脆响。
他忽地上下牙一合,咬碎了糖,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唇角,从她手里拿走手机,和她擦肩而过。
仿佛……带着怒气。
所以,他刚才听到她们说的话了?
但他气什么呢?
阮季星复盘了一下,是那句“我看不上他”?
也是,他现在是经管学院的风云人物,女生们追他还得排队,她却大放厥词,换她她也生气。
谢晓羽拉拉她的衣角,说:“欸,你不觉得,他刚刚瞥你那一眼,很帅吗?”
“……”
这你也能犯花痴吗?
*
晚自习下课,照例去摆摊。
得益于阮季星的宣传,发展了不少熟客。
有的人不愿意出门,就由沈轲送到宿舍楼下。
因为白天的事,阮季星和他说话都是公事公办的,绝不多扯一句。
沈轲去送外送单了,她一边看摊,一边低着头捣鼓手机,整理信息,准备转发给他。
也就是这个时候,出了意外。
几个中年男人走到面前, 为首的那个一脚踹翻旁边的篮筐。
“欸!”
阮季星倏地站起来,“你干什么呢?!”
“妹子,你还是学生吧,不好好读书,在这里做什么生意?”
沈轲不在,她心里有点毛毛的,但这会儿人来人往,料对方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梗着脖子回怼:“没谁规定不能做吧?”
“你们有食品经营许可证吗?有营业执照吗?你们学校明令禁止我们这些商家无证经营,外面的商铺也不得进校,怎么的,你们敢这么光明正大啊?”
阮季星一时说不出话。
“学生的本分就是读书,不要搞这些名堂,要是举报到你们老师那里,你这个学还要不要上了?”
“今天让你长个记性,以后别让我们看到你。”
渐渐的,周围有不少人看过来。
面对一群大男人,阮季星势单力薄,根本说不过他们。
她咬着下唇,脸都涨红了。
有个男人作势要把小摊掀了,她扑过去护,尖声叫道:“你们再闹信不信我报警?”
他嗤笑一声:“还报警?要是闹大,看我们是谁没好果子吃。”
另一个人动蛮力把她拽开,她踉跄了下,险些摔倒。
沈轲远远的就看见了这边的骚动,他停了车,拔了钥匙,车倒了也没顾得上扶,大步跑过去,挡在阮季星面前。
“你们干什么?”
他声音很沉,由于跑得急,有些喘。不到二十岁的身形却格外挺拔,站在他们面前气势也不输分毫。
“你们两个一伙的是吧。”
对方指着他的鼻子,“你们非法经营,告到学校,是要挨处分的,知道吗?”
“就算我们不合规,也轮不到你们来‘执法’。”
沈轲冷静异常:“你们一帮人欺负一个女孩子,要是报警,你们猜学校保我们还是保你们?”
他们面面相觑,似在权衡。
他继续说道:“你们可以再闹大一点,闹到网上去,我们顶多背个处分,你们的生意呢?”
“行,你们等着,我们走。”
他们撂下狠话,走了。
阮季星后知后觉地感觉双腿发软,蹲了下去,失神地望着散落一地的水果。
沈轲弯下腰,烂掉的就扔了,还好的就留下。
有路过的学生好心,帮着一块捡,很快就收拾完了。
沈轲说:“谢谢。”
“不客气。”
那学生看了眼阮季星,一番欲言又止,还是说:“每年毕业季有跳蚤市场,也有人做甜品卖,其实没关系的。”
说完就离开了。
沈轲在她旁边坐下,沉默良久,方问:“不怕吗?”
阮季星抬眼,眸中有几分茫然,目光慢慢地聚焦在他脸上。
她摇头,又点了点头,说:“现在怕,刚刚想不了那么多,这些都是钱啊。”
语气里满是心疼。
“没想到你胆子还挺大的。”
“我就当你夸我了。”
他脖颈弯折着,头垂得很低,似自言自语地呢喃道:“但是我很怕。”
阮季星撇撇嘴,“看你那副‘英雄救美’的样子,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一颗心若要鲜活地跳动,怎么可能如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有一瞬间,心脏仿佛停止泵血,手脚都麻了。
他撞了一下她的肩膀,说出口的话变成了:“怕你跟人干架,还干不赢,到时赔了钱又折兵。”
“嘁。”
阮季星像个不倒翁,晃悠了一下,撞了回去,“我才不是你的兵。”
幼稚。
沈轲轻笑了声,又问:“蹲这么久,腿不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