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各位出席我的生日宴,再过几分钟,就是我的二十五岁生日了。”
说到这里,闫佳楷停顿几秒种。
“二十五岁对我来说很重要,除了个人事业上的变动,还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即将发生。”
他略偏过脸,视线落在时雨身上。
“认识时雨的时候,我还不到十三岁。现在,她快要结婚了。我怕婚礼那天没机会说这些话,所以请允许我提前祝福她。”
人们的目光又从台上转向时雨。玻璃把暖黄灯光衬得漂亮,时雨身披黑色西服,浅粉长裙柔软曳地。
“时雨特别特别好,”闫佳楷说了很多人说过的一句话,“我们成为朋友,是因为当时有同学欺负我,把我的手表从窗户扔下楼,时雨站出来帮我说话。”
“她随手抓起保温杯,扔向带头戏弄我的人,把一个身高一米八,壮得像头牛的男生砸晕。”
台下人群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这么好的时雨,我希望她永远幸福。好在,陈启还算得上一个值得信任的对象。”
人们的目光转向陈启。
“其实我认识陈启,比时雨认识他更早。高中的新生夏令营,我和陈启组队,配网球男双。打比赛的时候,他把脚崴了,我背着他上下楼,帮他接水买咖啡,整整二十天。要是当时知道他会把我最好的朋友拐走,我就不对他那么好了。”
台下又是一阵轻笑。闫佳楷也笑着,把心碎的事实用轻松的语气说出来,仿佛时雨真的只是他“最好的朋友”而已。
“陈启这人打小就特讨厌,特不要脸。明明是以钢伴的身份进音乐剧社,最后却非要抢我的男主位,演罗密欧。”
“最后,也真的成了时雨的罗密欧……哎,不对,希望他们不要像罗朱一样演成悲剧。”
“我真心祝福他们,但我也有一个愿望。今天过生,我想把十七岁那年没演成的男主角演一次,没别的原因,就是不服气而已,我可不比陈启差。”
台下笑声更多了,向陈启聚来的目光仿佛在说:寿星大大方方地说出生日愿望,你不会小气吧?
闫佳楷很聪明,把自己框死在“朋友”这个身份上,邀请时雨跳舞不再有模糊不清的暧昧。
他说完话,下台朝时雨和陈启走来,外人看来十分得体,陈启看来十分欠揍地说:“陈启同学,你可以为我伴奏吗?”
陈启眼神晦暗,唇角却带笑说:“挟恩图报啊,使唤上我了。”
闫佳楷转身,朝时雨伸出手:“时雨同学,不知是否有幸,与你共舞最后一曲。”
零点钟声即将敲响,视野忽地暗了,只有三个人被灯光照着。时雨还没动,陈启先一步潇洒挪开步子,走向角落的钢琴。
余筱珊倒吸一口凉气,身旁的周展宇说:“真行啊,让这两口子陪他玩高中生游戏。”
陈启琴技很好,记忆力也不错。他故意没按闫佳楷摆在钢琴上的琴谱演奏,选了跟罗朱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另一首圆舞曲来弹。
时雨接受闫佳楷的邀请,取下西服外套,和他一起走进舞池。
曲子不对,但这时箭在弦上,闫佳楷没有要求更换的机会。他揽着时雨,嗅到清爽的香水味,郁闷很快被幸福感代替。
二人舞步翩翩间,客人们注意到,闫佳楷今天戴的胸针是一枚以粉钻为主体的权杖,与裙色呼应,十分相衬。
从陈启视角看舞池中央,时雨和闫佳楷贴得很近。闫佳楷低头和时雨说话,前额快要抵到时雨的眉心,再矮一些就能接吻。
琴声节奏逐渐变快,陈启摁琴键就像在敲打仇人,把优美典雅的曲子变成快步舞,然后迅速收尾,留下“铛”的一声走音。
余筱珊快要笑死,对周展宇说:“刚还以为阿启长进了呢,结果还是沉不住气。”
周展宇笑说:“已经不错了,进步很大。”
换作以前,陈启从一开始就不会接受邀请。谁要敬自己的少年时代落幕,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可以为兄弟两肋插刀,除了让走时雨。
零点过,玻璃天顶下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生日快乐”。余筱珊好心接过琴凳位,弹生日歌。
在漫天祝福里,粉舞裙再度被黑色西服覆盖。陈启拽着时雨挤出人群,匆匆走下楼梯。
到了安静的走廊尽头,陈启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时雨感觉他的手在颤抖,呼吸声粗重。
“舞曲很好听,”时雨说,“可以单独为我弹一首吗?”
陈启转身,面色不善:“想听什么?”
时雨说:“Aimer。”
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其中一段二重唱。
“二楼有琴房,”时雨软了语气说,“你陪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