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黑色麻布鞋,厚实耐磨,往上是同色的黑衣袄子。
见到郁斓冬,郁斓年眼前一亮,笑道:“阿姐,你今天这身衣服真好看!”
郁斓冬许久没见年哥儿如此开心,心生逗弄他的念头,“哦?年哥儿说说是怎么个好看法?”
郁斓年继续笑道:“显得阿姐挺拔如竹,坚韧如松……”意识到这似乎是形容男子的词,郁斓年又赶紧补充道:“还有明艳却不失雅致,明媚娇俏……”
年哥儿绞尽脑汁地想着夸奖人的话,见郁斓冬没有什么反应,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阿姐这身衣服,赛比城北夏美人!”
“噗嗤——”郁斓冬被年哥儿那副模样逗得忍俊不禁,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年哥儿,阿姐谢谢你。”
“阿姐!”郁斓冬的反应让年哥儿有些羞恼,“阿姐不要取笑我了!”
姐弟俩嬉笑打闹着,不一会儿,院门被敲响。
“郁姑娘!我来给你送肉。”
原来是王屠户来送昨日预定的羊杂。
郁斓年接过郁斓冬手里的扫帚,说道:“阿姐去忙吧,我来扫地就好。”
郁斓冬打开院门,只见王屠户背着一个竹制背篓。
他看着郁斓冬,眼神中闪过惊艳,一时竟忘了言语。
郁斓冬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道:“王大哥,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王屠户这才回过神来,忙道:“不辛苦不辛苦。昨日夜色晚,没有看清原来郁姑娘竟如此天香国色
被夸的郁斓冬大方笑道:“王大哥,这些羊杂是今日刚宰杀的吗?”
“哎,当然是,还温热着呢。”王屠户跟着郁斓冬走进院子,发现还有一个小娃,多嘴问了一句,“这是你的弟弟?”
郁斓冬应了一声。
郁斓年扫完雪后,依旧在院内紧紧盯着王屠户。
王屠户有些尴尬,挠挠头说道:“小娃子,我不会对你姐姐做什么的。”
郁斓年对此并不理会。
因着古代孤男寡女不能共处一室的避讳,王屠户在院内放下羊杂,一共七斤左右,十文钱三斤,当真是白菜价。
王屠户收了二十三文钱,又想问郁斓冬怎么把羊杂做成吃食,郁斓冬依旧拿师傅当挡箭牌,“王大哥,这是我师傅祖传秘方,要是您感兴趣,可以来我们食肆捧场,就在醉月酒楼对面。到时候给你打折。”
王屠户有些失望,但也不好再追问,只好说道:“好吧,那我以后一定去捧场。”
郁斓冬送王屠户出门,王屠户又嘱咐道:“郁姑娘,你以后还需要什么肉,只管去找我。”
“好,那我先谢谢王大哥了。”郁斓冬说道。
送走王屠户,郁斓冬回到院子里,郁斓年凑过来问道:“阿姐,这个王屠户怎么老盯着你看?”
郁斓冬敲了敲郁斓年的脑袋,说道:“小孩子别乱说话。王大哥只是觉得阿姐的衣服好看。”
郁斓年撇撇嘴,说道:“我看他就是不怀好意。”
郁斓冬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快去帮忙把羊杂拿到厨房去。”
灶台上的糙米粥也已经煨好,一家人开始吃饭。
郁斓冬屁股刚坐上板凳还没暖热,院门再次被敲响。
开门一看,是师傅的另一个徒弟——狄一舟。
“郁姑娘,师傅让我带你去食肆瞧瞧。”狄一舟笑道。
郁斓冬想到和师傅约定的事情,应道:“这就来。”然后回屋将已经不烫嘴的糙米粥一口灌进肚子里。
喝碗粥硬是有喝酒的气势。
一旁的狄一舟怔愣,郁姑娘不愧是师傅看中的竟如此——不拘小节!
*
师傅所说的食肆,正是醉月酒楼旁的那个馄饨铺。
只见那木质招牌在风中轻轻摇曳,“魏记馄饨”四个字早已黯淡失色。
铺子门口的几张木桌和长条凳上空空荡荡,阳光洒落其上,灰尘跳跃。
走进铺子,一位梳着妇人髻的女子正坐在店铺的柜面旁,手中甩动着一块抹布。
狄一舟走到女子身旁,欠身行了一礼,熟稔打了个招呼,“柳娘子,今日前来,是要与你说清楚这食肆的事情。想必您也有所耳闻,这食肆即将由师傅的徒弟——郁姑娘接手。”
陈伯先前已然跟柳娘子提过此事,今日不过是简单地做个交接罢了。
“这位便是陈伯所说的郁姑娘?”柳娘子皱起眉头,目光落在狄一舟身后的郁斓冬身上,笑着道:“我是柳卿卿,郁姑娘也可随一舟一同唤我一声柳娘子。”
“柳娘子,我是郁斓冬。您直呼我斓冬便好。”郁斓冬微微欠身行了个礼。
在柳娘子的陪同下,郁斓冬大致了解了一下铺子的情况,心中也明晰了改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