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亘辰仙帝的声音传来:“先等等。”
“发生何事了?”岑松心头一紧。
此次进攻邵山乃是密令,并未惊动天界天兵营,只是将天兵伪装成神族,拿下两处小小仙山,关键时候他出手救几位仙山生灵,彰显天界大义。
但列兵半个时辰,即将出手之际,仙帝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
“仙尊现世,他要与凡间女子成亲。”
亘辰仙帝的声音透着压死人的沉闷。
岑松喉间哽塞,道:“是那位祢姓女子吗?”
亘辰没有否认。
便是答案了。
“此女究竟是何许人物,仙尊竟如此待她。”
岑松看着身边天兵伪装的神族,仙帝出兵对付邵山和终隐山,也是因为她。
“成亲之日,仙尊旧部都前去赴宴,等同于告知了四海,”亘辰恢复了古井无波,“是仙尊执意要护她。”
“所以您的意思是……”
“撤军,不要留下任何痕迹,”亘辰仙帝道,“此事能糊弄下界生灵,却瞒不过仙尊,眼下不是和他内斗的时候。”
亘辰的声音消失,岑松垂下头,额前的长发挡住了别样的神色。
浓郁消散,阳光重新普照大地,邵山一如往昔,今日也如往日一般太平安宁。
与此同时,终隐山,天上的重重神族身影退去,底下发现神族的终隐山元老们惊出一身冷汗:“兴许不是冲着我们来的,那多半只是蜃楼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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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会后半段便是参加盛典,永乐洲同庆,四处喜气洋洋,倒是和新婚的两人相得益彰。
突破半仙后往返地府人间、古国城池,祢荼鲜少有这种闲适的时候。
祢荼拉着方思议来到河边放灯,她以前和胡祚一起放过
,却从没和方思议一起,所以算是个遗憾,而今遗憾被抚平了。
这次放的灯,灯面是两人亲手画的,祢荼看着方思议所绘的小人儿,寥寥几笔便是一个少女的模样,她指着上面的画,道:“这上面画的是我吗?”
方思议道:“是你。”
祢荼看着自己画的人,她画的是城中热闹之景,有楼阁有人,主体是个坐在父亲肩上手持风车的小孩,远处山影重叠,天上飘着天灯,四海升平。
“我画不出你。”祢荼解释道。
方思议只笑着看向她:“你只是不用画我。”
祢荼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方思议道:“去别处走走?”
两盏花灯相伴着顺水流去,好似一切顺风,平安顺遂。
两人刚起身,祢荼就听到长竿敲地的声音。
“又走错了!戏台在左边!左边你知道吗,不拿笔的那只手!”少女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男声道:“我两只手都会写字。”
“你……了不起?”少女被气笑了,“跟我来!若是没有我,看你怎么办。”
男声道:“没你的时候我也能过的。”
“哼,我不理你了!”少女甩开他便要离开。
可走了两步,她又转过身来,重新扶起了男子。
“我哥是有点讨嫌是吧。”祢荼对方思议道。
突然,不远处的男子背脊一僵,他站定,缓缓转身,面向交头接耳的男女所在的方向。
祢荼停下絮叨,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自己也愣住了。
“你怎么了?”少女拉男子拉不动,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男子弯起唇角,道,“风大,没听清。”
带他走后,身形没入人流之中,祢荼总算知道自己没被定住,她用手肘捣了捣方思议,道:“你看到他笑了吧,这人怎么有点欠呢。”
方思议看着祢荼,笑了笑:“不愧是一家人。”
“你什么意思!”祢荼说完,又道,“我还没原谅他呢!”
“走!”祢荼拉着他往反方向走。
方思议问:“不去看戏了?”
祢荼道:“还是去看看。”
两人来到戏台附近,那里已经人山人海。
表演曲目的乃是仙山弟子,其中甚至不乏半仙,更有多才多艺的弟子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这些擅乐之人都是高阶修士,精通乐理,曲音撩人,在外面万金都难听到一曲,这儿每一场戏都能听个全。
邵山倒是没有准备曲目。
主要是连续十天,总共八十个曲目,没有轮到先前仙会排名倒数第一的邵山。
故而只有当看客的份,倒也乐得清闲。
祢荼拉着方思议在最后排站着,前面的座椅坐满了人,高台上年轻修士们登台唱戏,唱的都是上古至今,赫赫有名的英雄事迹,有的与仙山有关,有的与天界有关,更有的与地府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