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摸到口袋里的手术刀,如此冷静地站起来,朝着陆子安走过去。
陆子安没有意识到危险,只穿着一条内裤的他反倒还摊开手,无所谓地说:“小舅子,别激动,都说了我和你姐姐两情相悦,这可是她自愿的。”
南乔轻轻抹掉脸上的泪,露出了和南秦一样的笑来。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手术刀被掏出来的时候,陆子安连尖叫都没来得及。
刀起刀落,毫不留情。
陆子安反应过来时,身上已经被扎了好几个血洞了,他惊恐地在地上挣扎翻滚,就像一头待宰的白皮猪。
南乔似乎是疯了,他按不住陆子安,就追在陆子安身后,胡乱地挥动着手术刀,鲜血溅到他脸上他也没有任何知觉。
直到他看见一个白色身影从他们身边飞过,他才停住了动作,疯一般地追着南秦出了门。
“秦姐!”
南乔拼命地嘶吼,手里的手术刀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可是南秦实在跑得太快了,没有一丝一毫地停留,最后跑进了电梯。
南乔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关上,将他隔绝在外,而那个数字正在慢慢往上升。
他突然紧绷了起来。
南秦要去的是顶楼……
第59章 带她回家
天阴沉沉的,灰色云层压得很低,整座城市陷入到无尽的阴影里。
风吹来了一阵潮气,豆大的雨滴随风飘落,狠狠地砸在陆平舟的脸上,有一丝的疼痛。
周围的呐喊声,哭泣声不绝如缕,乱成一锅粥的人在他周围跑来跑去,显得他如此冷静。
眼睛里全是红色,白色,还有金色。
白色的是南秦的衣服,红色的是她的血,金色是她埋在血泊里的手腕上的金手镯。
肢体和面容都一片模糊,唯独金手镯还闪着耀眼的光。
他仰着头,看见了趴在楼顶挥动双手试图抓住些什么的南乔,他撕心裂肺的哭声和风声混在了一起,听不太清。
一旁的伍子也怔住了,整个人就像被枪击中了脑袋一样不敢置信。
陆平舟脚步发软,手脚并用地朝着那滩血色奔过去,他不顾及周围人的阻拦,近乎是爬着到了南秦的身边。
她还是那样漂亮,尽管白净的脸沾染着一些红色,那却显得她更加娇艳。
她眼睛已经变成了血红色,嘴唇却还微张着,试图说些什么。
陆平舟趴在她的耳边,努力想听清,可是模模糊糊的,什么都没听清。
等他抬起头时,南秦连嘴唇都不动了。
陆平舟的心好像被胶纸封住了,无法跳动,脑子像断了发条的钟,停止前行。
身旁的伍子崩溃大哭,一遍遍地叫着南秦的名字,可传递到陆平舟的耳朵里就成了信号声一般。
南乔被警察带出了酒店,同时一起出来的还有放在担架上满是血迹的陆子安。
周围人太多太多了,新闻记者也都一窝蜂地聚集了上去,恨不得记录下每个细节。
陆平舟和伍子很快被警察拉离了现场,围在警戒线之外,他想掉头去找南乔,可是这些人连南乔也不让他靠近。
他们只能隔着无数的人脑袋遥遥相望。
南乔崩溃地朝着他呐喊,尽管周围如此嘈杂,陆平舟还是听清了他说什么。
他说:“带我姐姐回家,带南秦回家。”
雨滴终究是越下越大,最后把南乔的声音和身影都湮灭了。
***
“于今日下午四点五十分,富丽酒店发生一起跳楼自杀与凶杀事件,经警方初步侦查,此为一起情感纠纷案,涉事者为南秦,南乔,陆子安……”
殡仪馆的电视里新闻播报者冷冰冰地叙述着最新新闻报道,官方正式的女声和殡仪馆的哀乐混在了一起。
门口的水管似乎没关紧,水滴声一下一下啪嗒掉进水池里。
殡仪馆里静悄悄的,一共只有两个人。
陆平舟跪坐在灵堂中间,轻轻地往火盆里丢进冥纸钱,黄色火光把他的脸熏得很烫,可是他一点都没知觉。
南秦黑白照挂在正中间,黄白相间的花是南秦最喜欢的。
伍子已经哭了好几天了,此时也再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麻木地坐在一边,看着陆平舟烧纸钱。
最后一点纸片烧完以后,陆平舟便起了身,走到了外面不远处的丛林边。
掏出手机,播通了那个很久很久都没有播过的电话。
呼入的铃声响十几秒,最后被接了起来。
陆平舟眼神黯淡无光,连恨意都被掩埋了,张开嘴企图说话,却发现好几天没说过话的嗓子此时沙哑得可怕。
“大伯,你开心吗?”
没有任何感情的一句问话,却带着如此大的哀莫。
电话里沉默了很久,或许陆潇洋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