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一次死里逃生了,堂堂正正地接受急救,光明正大地求生。
她试图抬手去揉胸口,却发现四肢软绵绵地没有一丝力气。连这样的简单动作都让她感到疲惫不堪,像是从深海中挣扎着浮出水面的濒死之人,筋疲力尽。
周围的环境渐渐变得清晰,她意识到自己在病房里,耳边传来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
她的目光游移到一旁的手,发现指尖依旧透着轻微的青紫,连同嘴唇也是如此。她轻轻舔了一下干裂的唇,尝到一丝苦涩的药味。
她动了动手指,发现右手手腕被轻轻包裹着,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正握着她。
而且她对自己的苏醒没有感到太多意外,她坚信江述月有这个能力让她苏醒。
她转动目光,视线逐渐清晰,那张熟悉的面孔便映入眼帘——江述月坐在床边,身姿笔直,黑色衬衫微微有些褶皱,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他的眉头微蹙,目光专注地看着她,似乎正在等待她醒来。
“你醒了。”他的声音低沉,像一支缓缓流动的溪流,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松动。
陶栀子试着开口,却发现嗓子干涩,发出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我成功了吗?”
江述月的眼神微微一动,像是心底某处柔软被触碰了一下。他伸手端起床头的水杯,将吸管小心翼翼地递到她唇边,低声说:“别急,先喝点水。”
她听话地抿了两口温水,水润过喉间,感受到干涸的喉咙稍稍舒缓,这才再次开口,这一次嗓子的疼痛缓和很多:“陈友维……他……”
江述月帮她端着水杯,顿了一顿,声音微微放缓:“他已经被控制住了,现在在警察局。你的布置很成功,所有证据都已经提交,但是那个男孩的下落他还没有交代。”
陶栀子眼神露出了一些黯然,似乎也意识到那个失踪多日的男孩凶多吉少了,而且极有可能会像小鱼一样,下落不明。
但是陈友维被控制住,至少不会再有作案的机会。
“还有……姐……呢?”她仔细斟酌着用词,似乎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那个老人了。
“也在病房里修养,受了点轻伤。”江述月伸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安抚着她。
第101章 空白 我已经,不算医生了。
陶栀子苏醒后的急性期刚过, 她就去看望位于同一医院的拾荒老人了。
她从未知晓老人的名字,以前知道老人爱美,所以叫他姐, 但是那天之后,她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了。
尽管, 她仍然认为拾荒老人还是想当“姐”,这是他最爱的称呼。
后来陶栀子才知道, 根本不是像传言中那样, 他被家人接走过好日子去了,而是那几天彻底流落了街头,也没有得到任何救助。
老人没有任何亲人和熟人,江述月为他请了专业的护工,将老人的生活照料得极好。
陶栀子隔着病房门能从缝隙中窥见老人的面色不错, 手臂上打上石膏, 脸上的妆被卸下,头上的银白色长发被人梳理整齐, 但是能从面貌上看出的男相。
他的右手被打上了石膏,脸侧有些擦伤, 但是做完了全面检查后倒是没有大碍。
只是……陶栀子分明感觉他有些闷闷不乐。
哪怕此刻没有风餐露宿, 更没有被人打扰,可他反而不快乐了。
他最快乐的时光大概是那些拾荒的日子, 穿上那件在旁人看来有些艳俗的玫红色的大衣,脚踩脱皮高跟鞋, 去体面地又不顾他人眼光地做自己, 做一个被城市以往的哑巴。
等护工出来之后,陶栀子才无声地示意江述月在门口等她,自己操纵着自动轮椅悄然在病房敲了几声。
虽然急性期已经过去, 但是不进行大量行走才是比较保险的。
老人抬起浑浊的眼看她,似乎也觉得惭愧,翕动了嘴唇,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最后说了声“请进”。
陶栀子坐着轮椅进去了,他们面面相觑,似乎都没有见过对方这么落魄的模样。
“你恢复得怎么样?教授。”陶栀子面带和善的微笑,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你怎么……”老人开口,便是男声,他似乎极讨厌自己的声音,并没有说过多的话,但是将心中的惊讶倒是表达得准确。
陶栀子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她更没有决定聪明,能凭一己之力识别出全网都在寻找的人,但是她的判断有十足的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