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结果与我们自己算出来的毫无差异以外,王大公子还指出了账册中少记的三项疏漏,并且也帮我们一一订正了。”
“沈公子算完了整本账册的六成,和我们的结果有十处细微出入,两处巨大出入,其中一处会造成商会重大损失。”
商会代表此时向双方已经观众们都点头示意了一下:“综上,我们商会一致判定此次算之一项,由王大公子获得大胜。”
结果一出,谢灵运三人没有什么反应,而刘肃民那边则是神色大乱,现在还剩下宴席里的礼乐二项了。刘肃民看向参加比试的祝公子和秦公子。
“放心,以我家的炙豚的味道和我分割的手法,一杯青梅酒而已,我就不信谢灵运能整出什么特别的以至于他能得个大胜。刘少将军,我们只要不是被对手大胜就是赢了。”
“对,我们还有希望,你们快点准备起来吧。”
此时场中的仆佣们已经帮着将宴席所用的案几全部摆好,之前阿拓和刘肃民射下来的各色水鸟也已经变成了佳肴盛在各色餐盘之上。而那二十只乳猪也已经烤制完毕,每一只的表皮都看起来金黄而泛着琥珀色的光泽。
“礼乐由我们这边开始,先由我为诸位分割炙豚一一盛盘献上,诸位享用的同时秦兄会为各位弹奏《广陵散》,还请诸位好好品评。”
第75章
仆人将一只烤好的乳猪连底下的盘子一起放在宴会中央的桌案之上,祝公子对着在座宾客说了些祝祷前程顺利家庭和睦身体康健的寄语。随后他从一旁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刀,在磨刀石上磨了两下后直接开始下刀。
祝公子的刀法很好,一只小猪在他的刀下被均匀切成八块,切完后祝公子用一根铁签连同手里的刀一起将每一块肉移入一旁仆人端着的陶盏里,再由仆人为每一位参加宴会的公子们上菜。
在祝公子重复切肉装盘的过程中,秦公子已经在琴台前坐好了。见所有人面前都已经放着切好的乳猪后,秦公子开始了他的弹奏。
阿拓以前没听过这首琴曲,只是听说百多年前有位汉人很擅长这首曲子,听过的人都引以为天籁。不过这位秦公子大概是能力有限,这首曲子弹得在阿拓看来激昂有余,平缓不足。用阿拓前一阵子在姑孰船舱内从毛小豆那里学来的感受就是,秦公子这曲《广陵散》的留白不足,所以弹完后众人听过就听过了,没什么回味。
不过在座公子们都在官场上打过一阵子滚了,表面文章的工夫都做得不错。即使秦公子弹得乏善可陈也是在一曲终了后送出了很多溢美之词。没办法,礼这种东西还可以靠反复训练规范自己的动作,乐就太靠天赋了。
一块乳猪并不算大,众人很快就吃完了,祝家食肆的味道还是可以保证的,所以尽管祝公子就负责分了分,但众人依旧相当满意。
“那么现在就剩下康乐公的青梅酒和王大公子的《胡笳十八拍》了。”
见证人说话的工夫看着谢灵运一手夹着个酒坛,一手提着个酒勺走了进来。而毛小豆已经在琴台前准备好了。
“两位是先后还是一起?”
“一起,再送你们一支舞一首歌。”
相比那些公子们浮于表面的礼貌笑容,谢灵运笑得张扬得多,然而因为那是谢灵运,没人觉得那个笑容配上他有什么违和之处。
谢灵运的仆人进来走到阿拓的面前恭敬地下拜,双手呈上一把环首长刀。
“你们事先没告诉我还有刀舞的啊?”阿拓嘴里在抱怨,手上倒是随意拿起那把刀耍了两个刀花。
“那你现在知道了。”毛小豆抬眼看了阿拓一眼,嘴边勾起一个笑容后就弹了一个音。
仿佛事先商量好的一样,阿拓上前两步以众人几乎看不清的缥缈身法到了宴会中央对着空中挥出一刀。
刀鸣声里谢灵运一手拍上手中酒瓮,装得大半满的酒瓮如鼓般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正好合着毛小豆手里的琴音。谢灵运另一手的酒勺伸入酒瓮舀起一勺酒液,嘴里却伴随着阿拓舞刀的节奏高声吟唱。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谢灵运用一种潇洒肆意的态度将手中那勺酒添进面前一名公子的酒杯里,那位被他们三人这一套配合惊得目瞪口呆,握着手中酒杯居然迟迟不敢去尝这杯酒的味道。谢灵运也不去催他,边自顾自拍打着酒瓮,边频频从里面舀出一勺酒给面前的客人满上。时不时地又往后念上一句,歌是众人都熟悉的歌,酒也是那位曾经煮过的酒,可是那时的英雄们早就化成黄土一坯,众人心中不禁升起一股物是人非的感觉来。
毛小豆的《胡笳十八拍》弹得很克制,因为他没有去过胡地。自他有记忆开始他就一直在虎牢关,小时候父亲抱着他给他讲黄河北面的故事,讲那些胡人。后来他大了一点,父亲牵着他的手带着他站在虎牢关的城墙上看着黄河北面。虎牢关上的视野很好,有时天气正好,毛小豆能看见对岸有什么东西飞快地略过,然后他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