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简
之敛眸笑笑,不欲再忍,举步便向里闯。
“孟大人……孟大人 ……太子殿下正在气头上,您贸然闯进去……”侍女小跑试图跟上他,孟简之驻足侧眸蔑了她一眼。
这侍女觑着他的神色,陡然住了步子,不知为何,她在这位年纪轻轻的校曹大人身上,看到了当今陛下身上才有的懔人威势,她停了步子,不敢再拦。
孟简之走到殿门外,便听到里面摔杯砸盏的怒骂声,他敛眸缓了缓步子。
“活着就活着呗,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父皇亲自南下一趟寻他!若是真这般牵肠挂肚,不若将孤的太子之位一并让给他算了!”
里面的门客接二连三跪了下去,“殿下息怒。”
不一会儿,似乎是有侍卫看到了他,向太子耳语几句,太子看向他站立的地方,从里面亲自出来迎他。
孟简之屈单膝行礼,“参见殿下!”
太子却拦住他行礼,一把握住着孟简之的手臂带进大殿,侧目向一边的奴婢怒道,“既是孟大人来找孤,以后径自带进来就是,岂能让孟大人在这里侯着。”门口的侍女躬身应是。
太子亲热地挽住他的手臂,叹口气,“行舟,你可知在咱们从京城出来不久,父皇便亲自南下微服私巡了?”
孟简之轻轻蹙了下眉头,“臣并未听说。”他的记忆定然不会有错,上辈子,皇帝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微服私巡。
“不知父皇从哪里听来闲话,说是当年肖臣毅的儿子还活着,而且就在汝宁,事情还未见个端续,父皇竟就急着便衣南下,亲自寻他,还说要在自己有生之年弥补他。”
太子坐下去,怒拍了下自己的膝盖,“到底我才是他亲生儿子,父皇真是老了,心软!脑子也糊涂了!这些无知庶民当年就将肖臣毅看得比天大,如今,将他儿子找出来,岂不是不是引火烧自家的院子!大周江山初定,两个叔叔尚且各怀鬼胎,此时还将当年肖臣毅的子嗣寻出来,生怕不够乱啊!”
孟简之手上动作一滞,是为了肖家后裔……他拧紧眉梢。
他依稀记得,上一世此时,确实盛传肖臣毅的后代在汝宁,可,在汝宁大疫之后,汝宁的百姓,病得病死,屠得屠尽,没留下几个年纪相仿的少年,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直至多年以后,霍风去世,将整个亲军都尉府的机密暗线都交给他,他才看到暗线记载的机密要件。
陛下曾命亲军都尉府密查,暗线在汝宁的葬尸地寻到了一副带着肖臣毅妻子手链的尸身,汝宁的葬尸地杂乱无章,坟上又未写姓名,他既是孤儿,想来不过被草草安葬,倒是年岁性别大概对得上,根据尸体的形貌判断,他早已去世多年。
又不久后,圣上龙御归天,太子即位,连当年威震一时的肖臣毅和肖家军的名字也慢慢暗淡消弭,仿佛这个世上不曾有过这他们。
他长睫下的眸晦暗不明地流转着灯火的颜色,他心头陡然一跳。
他轻轻笑了一下,躬身回禀,“陛下年事渐高,愈发念旧,肖臣毅的妻子毕竟是当今陛下的最疼爱的妹妹,虽然献宁公主已去,陛下与肖臣毅遗子尚有甥舅之谊在,心中挂念也是人之常情。”
太子捏着手中的玩物,摇头道,“你年轻,当年有些事情,只怕你不知道。”
孟简之知道,当年肖臣毅在东华门外,是被太子亲手射杀。
虽说,他当年年幼,有被两位王爷蛊惑的缘故,可究竟是他拉的弓。皇室将这件事隐瞒,只说肖臣毅试图叛国。
至于肖臣毅究竟有没有叛国,无论皇室怎么说,民间是不信的,因为此事之后,皇帝并未褒奖两位王爷,反而将两位王爷派驻封地,民间都认为这事是两位王爷谋杀政敌,挟私报复。
两位王爷回到封地后,也算安分守己,尤其是献王,在当地的名声渐渐好起来,肖臣毅的事情便也渐渐被遗忘,两位王爷自大。
恐怕只有亲自射杀了肖臣毅又多疑反复的太子,会如此忌惮他的子嗣。
孟简之敛眸道,“殿下是陛下与前皇后唯一的儿子,陛下对您自然是寄予厚望,陛下就算找到了肖臣毅的子嗣,也不过是弥补他些封地银两,并不会让他威胁殿下的地位,殿下应当对陛下和自己有信心。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殿下何必如今就担忧起来。陛下找到了他,他就日日夜夜在殿下和陛下眼皮底下,殿下又有什么好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