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说,他从一个西戎商人手中买来,她竟便也信了……
“你知道,怎么才能从那些西戎人手里拿到东西吗?”
芷兰摇摇头,“只知道要过罗汉阵,才能见到西戎人。”芷兰又解释说,“所谓的罗汉阵,是酒阵,要喝很多酒……但公子是怎么从他们手中拿到的,他也不曾告诉过我。”
六娘偏过头去,望向窗外,她知他不善饮酒,她摇摇头,不想再想,也不想再听了……
她只是轻轻地问芷兰,“那,你知道了沈念就是他,也并没有告诉我……”六娘抿唇。
“这些时日……公子不曾要求过我任何事,只求了我这一件事……我……”
六娘望着芷兰手中的小像,忽然对这些时日的事情看得更清楚了。
难怪,他对她总有一种特别的亲近感,并不会避着男女大防,因为他觉得她与他相熟……
难怪,他会吹那首小调……
难怪,他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东西,他对汝宁很是熟悉……
难怪,他明明是亲卫,武力却不过平平,因为他从来只是一个书生……
可她那会儿竟都没有察觉出来。
六娘将那小像又拿在手中,他不是觉得他的路不好走,他不要她在身边吗,他为何又忽然回头?哪怕她如今是郡主,和亲军都尉府牵扯深密也并不是一件好事……他不是早都打算放过她了吗?……
他们到了昌平县后,太医在别院里给孟简之看伤,三日都没有出来那别院。
直到第四日,那太医向六娘禀告,说,“大人的伤势很重,我只怕无能为力,还需写了信去京都请刘院令过来看。”
六娘跟着太医来到别院,她在门前驻了驻脚,才跟着太医又进去。
血腥的味道便向里面涌来。
“大人昏迷很久……这会儿倒是清醒了。”太医向卧在床上的孟简之说。
他已经没有带着那张面具,整个人却是更加的惨白虚弱。
他见她在门口,背着光,他看不到她的神情,他只是觉得她很好,便安心。
她站在远处望着,她不想走近,她早已无数次地看到他身上的伤,那虎爪的伤,贯穿脊柱后的皮肉,她不忍看。
太医说他无能为力,只能暂时保着他的性命。
她望着床上虚弱的他在想,他不要了吗?他幼时心心念念的心事,不就是他的母仇吗?他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好不容易殿试高中,能得陛下青眼,手中有了能手刃仇人的能力,他为何要拼死在虎爪前护着她,为何非要抛却京都的所有,和她走这一遭儿呢。为何如今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在乎的只有她……
她垂眸,转身走出来,太医见六娘出来了,便跟出来,说,“郡主,得快快去和京都去信,请陛下圣明,让刘太医过来……孟大人的性命,陛下应该是关心的。”
六娘明白,他的性命是陛下的,她说,“去信去京都甚远,刘太医从京都过来,又要费好多波折,他能撑住吗?”
“这个,下官也说不好……”
“我听亲兵说,如今有一个行僧在昌平县行走,医术很是高明,不如请他过来看看情况?”
那太医想了想说,“也好,或许这行僧真是能有回天之力的高人,就算不行,让他试试也无妨。”
六娘点点头,一边给皇太后去了信,一边着芷兰去请这行僧。
听说,这行僧,也颇有些脾气的,并不给常人医病,六娘不知道芷兰能不能将他请来。
没想到,那行僧却当下应了,跟着芷兰来了这驿馆。
六娘见他一身袈裟,手握禅杖,约莫有四十的年岁,面相很是和善。
向他施礼说,“不知大师在哪里修行?”
“贫僧,京都法华寺住持,了尘,如今在昌平行走为医。”
“听说,大师医术高明,我这驿馆中正有一垂危病人,所以特请大师来馆中救治。”
了尘说,“阿弥陀佛。因缘际会,宿命牵引,万法皆空,唯缘不空。孟大人的归处却不在这里,此番必能安然无事,还请郡主带我前去。”
六娘愣了一下,似乎他对当前的情况已然了然。
她也没深想,便带着他去了别院。
孟简之此时正在昏迷间,了尘看了,说,“大人的伤得下猛药,且病好了也要在昌平休养几个月,才能动身。”
“大师能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