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刚住在隔壁的时候,便喜欢给他们做些东西吃,最开始的时候,他觉得吃人家东西不好,便客气地说些话,打发她离开。
后来,孟老爹说,邻里之间多走动走动是好事,他便也没有再拒绝她的好意。
他其实很喜欢吃她做的那些东西,可他从来也没有说出口。
可那时的她,如同一个小火炉,好像永远都不会熄火。
她太过热情,热烈。
而他,却像是冰塑得,生怕他藏了多年的这层冰会融掉。
进了亲军都尉府后,他开始想认真做饭,不知怎么,他想做得都是些她素日里喜欢吃的,那些年她在他耳边说的那些看似寻常的话,却都似刻进了骨子里……
“桂花的香气最馥郁,可作在食物里显得清新,又甘甜,孟哥哥,我真的很喜欢桂花做的东西。”
“青梅酿的酒味道最好了,不涩只是微微发酸,我饮几杯也并不会醉,孟哥哥,你不用拦着我。”
“孟哥哥尝尝这家冷元子,冷元子最是消暑,糯叽叽冰凉凉的口感,最适合芒种了!可若是可以,我很想一年四季都吃它,只我总做不好~”
他记得芒种的时候,她总是会拉着她去惯常去的那家吃桂花冷元子。
她但凡吃了什么好吃的,便会在他身边说给他听,彼时,她并不在意他是否答她,好像,只要说给他听,她就很开心。
他傻得透顶,却不懂得珍视……
他将煮好的粥煮好的时候,六娘和芷兰也梳洗好了。
六娘知他特意早起给她做了粥,她吃了觉得胃中很舒服。
她好像习惯了他总是这么在她身边,周到地做着所有事,她甚至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
六娘吃完,将大氅裹在身上,说,“风雪停了,可路上的积雪厚了许多,咱们现在走,还要中午才能到县城呢,快走吧。”
沈念点点头,自去收拾东西,牵马。
王二上了年纪,歇晚了,这会儿并没有起身,说是腿疾犯了,不能相送。
昨日里六娘给他的银子,他们没收,今日,六娘拿出银子放在桌上,说,“姑娘,这草屋漏风漏雨,这银子你们收着,将这屋子好好修缮修缮!”
王家丫头仍不想收。
六娘将银子塞在她手中,握着她手说,“姑娘莫要推却!老人家上了年纪,又有顽疾却受不住这样的寒冷,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你阿爹想想呐。何必和银子过不去,何况我们也确实在这里歇了一夜,确实叨扰你们……”
王家丫头,握着六娘给她的银子,呆了半晌。六娘已转身出去。
她见沈念和芷兰已将马牵好,她穿上大氅,便上了马。
三个人从院子里引马出来,走了才几步。
便听身后喊着,“等等,等等……郡主且等等。”
六娘他们勒马回头,见是王家丫头。
六娘问她,“姑娘还有事吗?”
那王家丫头望着六娘,眼里没了先前那般戒备,反而颇柔和地说,“郡主,阿爹说他愿意和你们一同去上京做人证!”
六娘愣了一会儿,慌忙跳下马,裙摆上沾了雪也不过,说,“那真的再好不过!我让我的亲卫们,帮你们收拾东西?!”
她点点头。
见六娘开心,沈念和芷兰却似比六娘还要欢喜,一径地去帮父女二人收拾包袱,可除了这草舍,和六娘给的两锭银子,他们的东西也不过浅浅两个包袱便装下了。
这草舍带不走,临别的时候,父女二人只是望了望这住了多年的草舍,便随着他们去了汝宁。
自寻了王二回来,六娘又在汝宁小住了几日。
汝宁县令特地来给六娘请安,六娘便向他问了问当年疫情的事情,
“汝宁疫情,尽三成的人都染了疫症,也有不少的人因这病丧了性命,幸好当时郡主离开了汝宁,也是上天护佑。”
六娘没有看向他,喝了口茶淡淡说,“我记得,当年这疫病来势汹汹,汝宁县的大夫和胶州的太医都说没有办法,怎么突然就治好了呢?”
“多亏献王殿下绸缪帷幄,指挥若定。也是上天眷顾汝宁,太子殿下正好在胶州郡小歇,太子殿下手中有能医,携带古方解了这疫病。”
六娘蹙了下眉头,想着,太子果然早有这古方,却迟迟不给汝宁县人医治,莫非真如传闻中所说,他不打算救汝宁县的人,为的是让陛下以治下不严之罪,整治献王……
“不知当时,是哪位神医治好了这疫病?我很想见见他。”她敛着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