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一惶神,直视着他的眉眼。
沈念扶她起来,抱歉地说,“郡主摔痛了吗?”
她笑说,“差一点就要摔结实了!多亏你拉我一下。”
王二,王家丫头正好出来,望着六娘,说,“风急雪大,不到城中,就要入夜了,郡主不如歇了今夜再回。”
六娘见王家父母似乎有些动摇,心中便也欢喜!
她那马儿也不愿夜行,说,“那就太好了,不知会否打扰?”
“我们父女二人,并无旁事,何谈打扰。尚有一间客舍,我这就去整理出来,供郡主夜里歇息。”
六娘随他进屋,那间客舍狭小!六娘和芷兰倒是能歇在这里,沈念便只能在外面的堂屋中歇了。
那堂屋中却没有炉火,冷得不是一般。
夜里,六娘和芷兰还未睡着只坐着闲话,“没想到这屋子的火烧得却不冷呐,芷兰。”
“是啊,郡主身上这件衣衫太薄,这褥子也不厚,幸亏这炉火旺,不然却麻烦得紧了。”
两个人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们对视一眼,打开窗。
便看到沈念在院中雪地间忙碌,原来是堆了个小石狮子,却是栩栩如生。
六娘和芷兰忙裹了大氅出来,六娘同他说,“好形象的石狮子,我幼时只想着堆个雪狮,可惜我手不巧。”
她堆出来的雪狮一点都不形象,可那时她知道孟简之手巧,她总央着他出来和她一同堆雪狮,他却总是在忙着读书,并不愿意理她……
其实,他坐在堂屋里虽念着书,却记挂着她堆的雪狮。
他记着她那时说的话,她总是会抱怨他不陪她,他其实很害怕她不理他。
可,那时的她似乎总是三五天便不记在心上了。
他没有自大到以为,她永远会站在他身后等着他。可那些最亲密的时日,他确实从来认不清自己的心,也不懂得表达他的情绪,他生硬地推开她,总让一腔热忱的她伤心……
六娘看着那雪狮,站在原地,搓着手掌说,“要不是太冷了,我也很想同你一起,我只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便觉得脚都要冻僵了,你不冷吗?”
他发觉她的衣服湿了,身上只穿着件王家女娘借给她的衣裙,这衣裙自然不够暖,他将他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给她披上,“天冷……郡主回去吧!”他说。
她望着他堆得雪人,心中很是想同他一起玩,虽她实在冷得受不住。可她摇摇头不愿走,她接着天上的落雪……
他知她的心思,说,“这雪不会停,待回了汝宁,我还给郡主堆雪狮玩。”
她只得点点头,“沈念你也早去歇息,明日天一亮,我们便下山,若是冷了你记得去烤烤火。”
他应着,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进屋。
他回身站在廊檐下,长身而立,望着飞雪出神。
他对如今的一切有些太眷恋了,时常会觉得,等到太阳出来,眼前这一切就会如这雪狮一般瓦解冰消。
他垂头,握着手中的刀,堂屋里太冷,他没有歇在堂屋的打算,就这样站在廊檐下,守着这落雪。
客舍里暖榻上的柴总是烧尽,
他怕她们冷,柴燃尽的时候他便笼上大衣去屋后添柴。
客舍里的暖榻永远会暖……
直到拂晓之时,他倚着门廊下假寐了会儿,王家的丫头出来做晨饭,见他在廊边立着,堂屋中也没有歇息的痕迹,她问他,“你昨夜没有歇吗?”
他摇头。
她蹙了一下眉,觉得不解,自去伙房中烧水做饭,今日不止她与她阿爹两个人在,这早饭如何应付便很是麻烦,尤其,这些人又是身份尊贵的人。
她正蹲下身烧柴火,心中盘算着,却见沈念进来。
他见她没有头绪,便说,“只做些平常吃的就行。”
但她没听懂。
他便提了提袖口,自己看着这伙房不多的饭食,盘算着给六娘做些什么。
王家丫头见他动了食材,一副要自己操刀模样,便明白了半分,这样很好,她不必管他们,只做好他们父女二人的饭食就行。
她看着他这提刀的人,浣米,洗菜的架势竟难得的认真。
其实……他自小就会煮些饭菜,尤其跟着孟老爹奔走的那些年,他总得做些东西饱腹,后来,孟老爹带着他在汝宁定居,日子安定下来,他清闲时也会做东西吃。
只是他做东西没她做得好吃,她说食物是要放诸情感才好吃的,她说他没用心……